林若雪被塞进白慕雅的“雅韵轩”,沈家后院总算恢复了难得的清净。
我乐得清闲,每天睡到自然醒,吃着沈明生牌“愧疚补偿餐”(没错,伙食标准又提高了!),画着我的设计稿,数着李老板提前预付的第二批设计稿定金---足足两百大洋,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咸鱼翻身搞事业,这才是穿越的正确打开方式嘛!至于林若雪?
只要她不来我眼前晃悠,爱在哪个笼子里扑腾就在哪个笼子里扑腾。
然而,咸鱼的宁静,总是会被不长眼的绿茶精打破。
没过几天,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正在窗边晒着太阳,就着新炒的南瓜子,修改一件晚礼服的设计图。小月突然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窜进来,小脸皱成一团:
“小姐!小姐!不好了!表……表小姐回来了!”
我眼皮都懒得抬:“回来就回来呗,沈家大门又没焊死。” 她回来拿换洗衣裳?还是又缺钱花了?
“不是啊小姐!” 小月急得跺脚,“她……她是坐着白家的马车回来的!穿得可光鲜了!还带了好多东西!现在正在前厅,跟老爷夫人说话呢!那架势……那架势活像是回门的少奶奶!”
哦?
我嗑瓜子的动作一顿。这是……学成归来?还是……炫耀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林若雪那刻意拔高、带着十二分做作“喜悦”的嗓音:
“姨父,姨母!你们快看看,这是慕雅哥哥特意让人给我准备的!上好的徽墨!还有这方端砚!说是铺子里新到的货,让我先拿回来给姨父品鉴品鉴!”
“还有这匹苏杭新出的软烟罗!颜色多正!慕雅哥哥说,最适合姨母这样雍容华贵的气质了!”
“还有还有……”
她叽叽喳喳,像只聒噪的喜鹊,恨不得把“白慕雅对我多好”、“我在雅韵轩地位多高”刻在脑门上。
我放下瓜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啧,看来是后者——炫耀来了。
还特意挑沈明生和沈夫人都在的时候。
行吧,姐今天心情好,就勉为其难,去看看这只“镀了金”的麻雀,能开出什么屏。
我慢悠悠地踱到前厅门口,没进去,就倚在门框上,抱着胳膊,开启围观模式。
嚯!阵仗不小!
只见林若雪穿着一身崭新的、料子明显比上次那件藕荷色更高级的湖蓝色织锦旗袍,外面罩着件雪白的兔毛滚边短斗篷。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发髻上……嗯?那支点翠蓝宝石蝴蝶簪呢?没看见。估计是被徐妈那番话吓到了,收起来了?还是觉得“雅韵轩”的档次己经不需要靠它撑场子了?
她面前的小几上,堆满了她带回来的“礼物”——笔墨纸砚、绫罗绸缎、甚至还有几盒包装精美的点心。她正拿着那方据说是“特意给她”的端砚,对着沈明生和沈夫人滔滔不绝,描述着“雅韵轩”如何气派,白慕雅如何倚重她:“慕雅哥哥说,铺子里的事,多亏有我帮忙!”。暗示那些伙计如何对她恭敬,白家的管事如何和气,张管事还夸她聪慧伶俐!……
沈明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嗯嗯啊啊”地敷衍着,眼神飘忽,估计在心疼他那二十块大洋置装费。沈夫人倒是维持着基本的客套,但笑容也很勉强,眼神时不时瞟向我这边,带着点担忧。
林若雪炫耀了一圈,终于把火力转向了我这个“观众”。
她放下砚台,转过身,脸上堆起一个极其“亲热”的笑容,扭着腰肢朝我走过来,声音甜得能齁死人:
“哎呀!姐姐!你也在呀!你看我,光顾着跟姨父姨母说话了,都没看见你!”
她走到我面前,故意转了个圈,展示她那身崭新的行头,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姐姐你看,这身衣裳,是慕雅哥哥特意让‘瑞蚨祥’的师傅给我做的,说是铺子里迎来送往,总要体面些。料子还行吧?”
不等我回答,她又故作“关切”地上下打量我,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件家常的、半新不旧的素色棉袍上,那是我画图专用耐脏工作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诮:
“姐姐你……还是在家画图呢?天天闷在屋子里,多无趣啊!你看你,也不打扮打扮自己,这衣裳……都旧了。”
她叹了口气,用一种“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语气,开始了她的“暗讽”:
“唉,姐姐,不是我说你。女孩子家,总闷在家里画那些图啊画的,能有什么出息?眼界都窄了!”
“你看我,在‘雅韵轩’才几天,就见识了多少新鲜事!接触了多少体面人!慕雅哥哥说了,这做生意啊,最重要的就是开阔眼界,懂得交际应酬!”
“姐姐你……唉,性子也太闷了些,就只会画图,连门都不爱出……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将来……将来可怎么办呢?”
她一边说,一边“惋惜”地摇头,那眼神,就差把“你是个没见识的土包子”、“你只会闷头干活没出息”、“你比不上我”刻在脑门上了。
小月在我身后气得小脸通红,拳头都捏紧了。
沈夫人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替我说话。
我却突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怒极反笑,就是那种……看到什么特别滑稽的东西,实在忍不住的笑。
“噗嗤……” 我笑出了声,甚至抬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
林若雪被我笑得一愣,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卡在了喉咙里,表情有点僵:“姐……姐姐,你笑什么?”
我止住笑,看着她,眼神清澈无辜,语气真诚得不得了:
“我笑……表妹你这身新衣裳真好看,尤其是这湖蓝色,衬得你……嗯,特别精神(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还有啊,” 我指了指她带回来的那堆“礼物”,“这些笔墨纸砚,点心布料,看着真不错。表妹你在‘雅韵轩’帮忙,还能想着姨父姨母,真是有心了。”
“至于我嘛……” 我摊了摊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了点墨迹的棉袍,语气轻松自在,“在家画图怎么了?我觉得挺好。清静,自在,没人打扰。画一张图,李老板就巴巴地送来几十上百大洋(我特意加重了‘几十上百’),这钱赚得,不比出去看人脸色、端茶倒水、还得担心头上簪子会不会被人顺走(我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她的发髻)来得舒服?”
我每说一句,林若雪脸上的得意就褪色一分,脸色就难看一分。尤其是听到“几十上百大洋”和“担心簪子被人顺走”时,她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再说了,” 我往前凑近一步,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带着点促狭的笑意,“表妹你眼界开阔,懂得交际应酬,那是好事。不过……”
我故意顿了顿,学着她刚才“惋惜”的语气,慢悠悠地说:
“这‘雅韵轩’再好,它姓白,不姓林。”
“表妹你见识再多,身份再体面,说到底……”
我微微一笑,眼神平静无波,却像一把小刀子,精准地戳破了她膨胀的虚荣气球:
“也还是个……帮忙的。”
“而我,” 我拍了拍怀里刚修改好的设计稿,那上面精美的纹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画的每一笔,赚的每一块大洋,都姓沈,沈傲雪的沈。”
“我的‘香雪海’,开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地盘。”
“你说,咱俩……谁比较有出息?”
我说完,不再看她那张瞬间煞白、精彩纷呈的脸,对着沈明生和沈夫人随意地点点头:“爹,娘,我图还没画完,先回去了。”
然后,我抱着我的设计稿,带着气鼓鼓但眼神亮晶晶的小月,施施然地转身离开。留下林若雪一个人站在前厅中央,像个被戳破的、泄了气的皮球,在沈明生冷淡的目光和沈夫人复杂的眼神下,感受着那身光鲜亮丽的湖蓝色旗袍带来的、前所未有的难堪和冰冷。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她强装镇定、却明显底气不足的声音:“姨父姨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姐姐她误会了……”
误会?
我回到我的咸鱼窝,重新拿起画笔,蘸饱了墨。
呵。
谁在乎呢?
孔雀开屏,是为了求偶。
姐这只涅槃的凤凰,振翅,是为了九天。
目标不同,层次不同。
蹦跶吧,林若雪。
你蹦跶得越欢,越能证明……
你永远,只能仰望我的高度。
而我,忙着生金蛋呢,没空低头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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