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绑架案当天·14年前
绑架完成后萧坤回到城郊的别墅,里面灯火通明,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欢声笑语。父母激动地拥抱他,语无伦次地诉说着奇迹般的贷款,规划着未来的希望。萧坤只是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个局外人。他没有透露一个字。这个秘密,如同他房间里那个被精心擦拭的狗颅骨,成为了他内心最黑暗、最沉重的角落,一个只有他自己知晓的、关于守护与毁灭的契约。
他走上楼,轻轻关上房门,隔绝了楼下的喧嚣。房间里一片寂静。他走到那个独立的小柜子前,凝视着黑暗中颅骨模糊的轮廓。他伸出手,指尖再次触碰到那冰冷坚硬的骨面,沿着熟悉的弧度滑下。
“看,”他对着永恒的沉默低语,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冰冷的确认,“我做到了。像你当年一样,‘咬’住了敌人(苏经理),保护了领地(家)。” 这一次,他没有受伤,但他灵魂深处,属于“人”的那一部分,却在这精心策划的冷酷行动和最后的残酷坦白中,彻底沉入了无光的深渊。
苏经理最后那句“你何时变成了这样”的质问,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冰封的心湖里激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但很快,这涟漪就被“成功守护了家”的巨大信念所覆盖、冻结。他不需要变成什么样,他只是做了他认为必须做的事,用了最有效的手段。
他再次证明了:为了守护心中仅存的光亮(家和弟弟),他可以化身任何形态,可以承受任何黑暗,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包括自己的灵魂),并且,独自承担一切后果。他对人性的认知——冷漠、自私、可控——在这次“成功”的实践中,得到了最残酷的验证和最深刻的强化。他在这条孤独而黑暗的道路上,又迈出了无比坚实、也无比绝望的一步。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而萧坤的房间,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浓黑,和那沉默见证一切的、忠诚与创伤的冰冷圣物——大黄的颅骨。
时间:绑架案十年后·4年前
西年前的一天,在所有人都觉得那件事情早就烟消云散的时候。一个代号“X”的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苏经理面前。此人并非当年那个被萧家挤掉的竞争者,但苏经理能感觉到,他代表的能量层级更高,更冰冷,更…无情。X没有多余寒暄,像递出一份合同一样,丢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选择:主动认领一系列足以将他钉死在历史耻辱柱上的莫须有罪名。
“为什么是我?” 苏经理的声音干涩嘶哑。
X只是轻轻推过一部平板。屏幕上,是苏凌在大学图书馆专注阅读的侧脸,阳光洒在她年轻的脸庞上;下一张,是她和同学走在异国街头,笑容明媚;再下一张,是她公寓楼下的实时监控画面,清晰得令人窒息。
“苏小姐很优秀,生活也很精彩。” X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苏经理的耳膜,“你不想她的人生轨迹,发生任何…不可控的偏移吧?”
筹码是苏凌的安危。
“补偿”,则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安置费”,承诺会首接打入苏经理多年前就秘密设立、以备不测的海外账户。“足够她一生衣食无忧,远离风暴中心。” X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没有选择。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苏经理。为了保护女儿,他只能跳进这个为他量身定做的深渊。他甚至无法向妻子完全解释,只能含糊地强调“为了凌凌”。在巨大的恐惧和撕裂的痛苦中,他按照X精心编排的剧本,“主动”通过一个隐秘渠道泄露了那些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证据”。消息如同重磅炸弹引爆舆论,一夜之间,他苦心经营的形象彻底崩塌沦为千夫所指的“蛀虫”。
舆论风暴最炽烈、追捕程序尚未完全收紧的短暂窗口期,X的力量发挥了作用。苏家三口如同丧家之犬,在深夜里被塞进一辆不起眼的车,仓皇逃离故土,前往X指定的、拥有那笔“安置费”账户的国家。他们的“潜逃”,在国内舆论眼中,成了畏罪潜逃的铁证,追逃程序随之启动,虽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更多是象征性的姿态。
在异国阴冷的安全屋里,依靠那笔沾满污秽的巨款,他们苟延残喘。苏经理夫妇活在巨大的精神折磨中,愧疚、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日夜啃噬着他们。苏凌则像一株被强行移栽的植物,迅速枯萎。家庭的剧变、仓皇的逃亡、对父亲“罪行”的困惑与怨恨,在她年轻的心里刻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她沉默、疏离,眼神里失去了光彩。
两月后,就在苏家三人似乎开始尝试在绝望的缝隙里寻找一丝活下去的力气时,噩运精准降临。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外出采买,父亲驾驶的车辆在一条偏僻的环山公路上失控,冲出护栏,翻滚而下,与一辆“恰巧”经过的重型卡车迎头相撞。现场惨烈。调查草草以“车辆机械故障导致意外”结案,肇事卡车如同蒸发,关键路段的监控“恰好”损坏。苏凌因为当天有一门重要的考试留在家中,侥幸逃过一劫。
X“信守”了承诺。苏凌确实还活着,那笔沾满父母鲜血的“安置费”也确实躺在她的账户里,冰冷而沉重。父母的葬礼在异国他乡潦草举行,没有亲友,只有律师和冰冷的公证文件。苏凌穿着黑色的裙子,站在细雨中,看着父母的骨灰盒被放入墓穴,感觉自己的一部分也永远埋葬在了这里。安全屋成了巨大的、华丽的囚笼,她被困在父母用生命和名誉换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安全”里。
此刻,国内某公寓书房里。萧坤的目光落在苏凌参加父母葬礼的照片上。那双空洞、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眼睛,像针一样刺了他一下。一种极其复杂、连他自己都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心底翻涌。
对人性的确认: 看,X证明了他是对的。世界的本质就是如此,弱肉强食,操控与控。保护?不过是更高阶的利用。
对苏经理的“共情”: 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波动。他们都为了守护最重要的东西(弟弟/女儿),被迫与魔鬼交易,然后被魔鬼无情吞噬。但这点波动迅速被更强大的冷漠覆盖:代价,这就是代价。苏经理的软弱,暴露了软肋,才引来了豺狼。
对苏凌的关注: 她现在的处境,比十年前游乐场那个下午危险百倍。那时她只是一个筹码,一个工具,用完即还。而现在?她是阴谋的残骸,是巨额肮脏遗产的继承人,是X可能仍在暗中观察的“履约证明”,是一个失去了所有屏障、暴露在丛林中的猎物。她像一件被使用后随意丢弃的残破物品。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伸向书桌一角。那里,安静地放置着一个被得异常光滑的物件——大黄的颅骨。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坚硬的弧度时,一个突兀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十年前,那条忠心耿耿的土狗,为了救他扑向人贩子,被毒打致死,尸体被邻居像处理垃圾一样拖走…那时的无力感和眼前的苏凌影像诡异地重叠了。
美丽,脆弱,承载着死亡和秘密,被当作工具利用后遗弃…她们都曾是他“守护”行动的牺牲品(大黄为救他而死,苏凌因他的绑架而暴露弱点),最终都落得孤零零、任人宰割的下场。大黄的颅骨是他扭曲信念的图腾,提醒他力量的重要和世界的残酷。而此刻,苏凌那空洞的眼神,仿佛透过屏幕,与这沉默的颅骨产生了某种无声的共鸣。
萧坤的眼神变得幽深难测。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沉入浓重的阴影。
苏凌…一个被深渊吞噬又吐出的幸存者。一个X留下的、带着嘲讽意味的“遗产”。一个…让他心中那沉寂己久的、关于“守护”与“代价”的黑暗齿轮,再次开始缓缓转动的…潜在介入点。
书房里只有服务器持续的嗡鸣,和他指关节在颅骨上缓慢的、细微的沙沙声。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却照不进这片被阴影笼罩的角落。风暴的余烬中,新的暗流己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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