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的日子，姜令仪如约出现在公司楼下。
昔日影后的国民度早己刻在一代人的记忆里，叶疏签下她的消息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没半天就涟漪般传遍了整个星果娱乐。
贾谷仁第一时间就收到了风声。
他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面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抬眼看向对面的助理，声音冰冷：“你再说一遍，她把谁签回来了？”
助理缩着脖子，话都说不连贯：“是…是姜令仪老师。全公司都在传，说叶经纪前几天就把合约敲定了，今天姜老师己经在熟悉环境了……”
“砰” 的一声，贾谷仁猛地拍在办公桌上。
桌上的咖啡杯被震得跳起半寸，褐色的液体溅在文件上，晕开一小片丑陋的污渍。
他眼底的阴鸷几乎要溢出来——拿了谢景熠还不够，居然连姜令仪都敢签？这不是明晃晃地跟他叫板是什么？
在圈子里待的久点的人谁不知道，青河的老总早就放了话，谁给姜令仪生路，就是跟青河过不去。
更别提那些藏在暗处的大佬，正冷眼旁观等着看姜令仪彻底走投无路，永无翻身之日。
那些暗地里的手段，圈里人看破不说破，都心照不宣地等着一场无声的落幕。
他上次假意上门谈合作，带着那份苛刻到离谱的合约，根本不是想签人，就是想最后推她一把，逼她认清自己现在一文不值。
就算她真的签了，合约里藏着多少陷阱，足以让姜令仪签了之后不仅拿不到钱，还得倒赔违约金，彻底跌入深渊。
眼看着就要成了，叶疏居然横插一杠，还真把人签回来了？
“她就不怕死？”贾谷仁低声厉喝道。
青河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连他都得绕道走，叶疏一个刚从金融圈转来的经纪人，凭什么敢捋这虎须？
助理埋着头不敢接话，心里却在嘀咕：叶经纪连谢景熠都敢接，现在又签了姜影后，手里怕是握着什么底牌吧？
“查！”贾谷仁咬着牙道，“给我查清楚叶疏背后到底有没有人！敢这么打青河的脸。”
“要是让我查到她背后一点背景都没有，看我怎么弄死她。”
助理刚应声要退，他又补了句：“再给青河那边透个信，就说星果有人不懂规矩，把不该签的人签回来了。”
他倒要看看，叶疏能不能扛住青河的怒火。
姜令仪这块骨头，可不是那么好啃的，弄不好，就得把自己的牙都崩碎了。
——
这些暗流涌动，叶疏此刻还一无所知。她正拉着工作室的众人，给姜令仪办一场简单的欢迎仪式。
玻璃门被推开时，“欢迎姜老师”的横幅轻轻晃了晃。
唐念念第一个迎上来，把早就准备好的向日葵花束递过去时，激动的措辞都有些匮乏：“姜老师，欢迎您！我是您的影迷，您演的每部电影我都看过好几遍了！”
姜令仪接过花，指尖碰了碰花瓣，笑意温和：“谢谢你。”
叶疏笑着引她往里走，一个个介绍过去：“这是公关部的常铭，商务部的令骐，宣发部的小董……”
她顿了顿，拉过身边一脸兴奋的姑娘，“还有我的助理，唐念念。”
姜令仪一个个的打了招呼，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没有虚伪的奉承，也没有暗暗打量的眼神。每个人脸上时都带着真诚的暖意，这让她不知不觉中也放松下来。
“那先去我办公室吧。”人认的差不多，叶疏适时开口，引着姜令仪往办公室走，“旅途劳顿，先喝口茶。”
“随便坐。”叶疏把她带到沙发边，摆开茶具，“念念说你爱喝白茶，我托朋友找了点今年的新茶，试试味道？”
姜令仪应声后在沙发上坐下，目光不经意落在书桌后的书架上。
上面摆着几本书，《如何当好一个经纪人》《娱乐圈不得不知道的100件事》《学会做减法流量才会做加法》，封面上还贴着小小的便签，显然是常翻的。
她忍不住笑了：“看来你当经纪人，是下了真功夫的。”
“早不看了。”叶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跟着笑了，“书里要么是些谁都知道的常识，要么就是纸上谈兵，真遇上事了，还得靠自己一点点磨。”
姜令仪忽然想起自己刚入行时，也买了本《演员的自我修养》，没翻几页就扔到了一边。
她眼底的笑意不由深了些，“不过你这转行，转得倒是彻底。”
“不彻底不行啊。”叶疏也不能说自己买书是因为自己是个纯小白，她只能笑着叹气道，“隔行如隔山，金融那一套可搞不定娱乐圈。”
水开之后，叶疏将茶叶放进盖碗，沸水冲下去的瞬间，茶香漫了满室，清冽又温润。
她将第一泡茶倒掉，第二泡才斟进小巧的白瓷杯里，推到姜令仪面前：“尝尝。”
姜令仪端起茶杯，茶汤在杯壁上晃出浅浅的涟漪，热气拂过脸颊，带着草木的清香。
“你们工作室氛围倒是很好。”她目光扫过敞开的玻璃门外，常铭正和小董凑在一块看文件，时不时低声讨论几句，“这在圈子里，很少见。”
叶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了笑：“人一多，场子一大，就容易有利益牵扯，同事之间难免生分。现在就这么个小工作室，大家都当成共同的事在做，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关系自然就亲近些。”
“大家生活上各种琐事就己经够糟心了，我不想让工作再变成一件让他们窒息的事。”
姜令仪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划着圈：“我以前待的团队，排场大得很，助理就有三个，出门前呼后拥，可真遇到事了，跑得比谁都快。”
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后来那几年，见了太多捧高踩低，有时候都忘了真诚待人是什么感觉。”
叶疏给她续上茶：“工作室和艺人之间的关系也很重要，我认为艺人是我们一起做事的伙伴，不是什么需要被‘伺候’的人，大家不过是各司其职罢了。”
姜令仪点点头，认同道：“这样就很好。”
这时，唐念念抱着一摞剧本进来：“叶姐，姜老师，这是昨天整理的剧本，我己经分好类了。”
她把剧本放在茶几上，又悄悄退了出去，怕打扰两人说话。
聊起工作，叶疏正了正神色：“我们昨天筛了不少剧本，我先跟你说几个大前提。”
“第一，这些剧本都需要走海选试镜。星果虽然有合作的导演能让我们首接进终选，但我觉得目前还是稳扎稳打比较好，免得落人口实。”
姜令仪点头：“这没问题。”
“第二，这里面电影和电视剧都有，有大导的作品，也有小众年轻导演的本子，但我能保证，质量都过得去，没有那种纯粹圈钱的口水片。”
见姜令仪没异议，叶疏继续道：“第三，这里面不全是核心角色，有一些戏份不多但很出彩的配角。”
“这些我都能接受。” 姜令仪的声音很平静。
她太清楚自己的现状，哪怕签了公司，也得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这才是对的，她再也不要一步登天了，飞得越高摔得越狠，这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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