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搏动,都像一把钝锈的锯子,在心脏最柔软的血肉里反复拉扯。
咚…咚…咚…
沉重、迟缓、带着撕裂灵魂的剧痛。那是心脏深处那颗翠绿种子在搏动,每一次收缩舒张,都贪婪地吮吸着滚烫的心头精血,伴随着终末回响的幽暗、熔炉印记的灼热、以及血誓匕首诅咒的阴冷。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清凉生机随之流淌,强行冻结着左半身熔炉纹路的蔓延,也死死抵住血誓肉刺的疯狂绞杀。
代价是,每一次搏动,都让林风眼前发黑,耳中充斥着血液奔流的轰鸣和自身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背靠着一堵冰冷、布满粘稠污迹的墙壁——那是魔都外滩某栋尚未完全“微笑化”的大厦底层。左半张脸,暗红的熔炉纹路如同凝固的岩浆,狰狞地盘踞在颧骨之上,左眼视野一片粘稠的血红,只能勉强分辨光暗。唯有右眼,艰难地透过布满裂纹的落地窗,死死盯着陆家嘴中心广场的方向。
那里,曾经的血肉漩涡己化为一座巨大、蠕动、令人作呕的血肉神龛。无数融化又勉强凝固的暗红人脸层层堆叠,空洞的眼窝里探出细密的熔炉管道,如同这座邪恶建筑的神经与血管。神龛中心,被粘稠血肉包裹的金属保育箱轮廓若隐若现,如同神龛孕育的邪恶核心。
“哇啊——!!哇——!!!”
神胎的啼哭声穿透了空间的距离,尖锐、贪婪、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魔力,毫无阻碍地灌入林风的耳中!这声音响起的刹那,心脏深处那颗搏动的翠绿种子,猛地一缩!
剧痛!比之前更甚!
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揉捏!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强烈的、源自生命本能的亲近感,以及一种无法抑制的、对某种“养分”的饥饿!这饥饿感并非来自胃袋,而是来自灵魂深处,仿佛心脏里的种子在疯狂尖叫:靠近它!喂养它!与它融为一体!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这致命的共鸣,左半身那些被种子生机强行冻结的熔炉纹路,如同沉睡的毒蛇被唤醒,再次出现了细微的、活物般的蠕动!皮肤下传来熟悉的、如同烧红钢针攒刺的灼痛感!左眼的血红视野中,似乎有暗红的丝线在缓慢地、顽强地向前延伸!
【弹幕(血色字体在心脏剧烈搏动下疯狂闪烁)】:
“警告!心种共鸣峰值!神胎啼哭诱导力场增强!”
“规则同化进程(左面部):76%…77%…复苏加速!”
“生命力虹吸效应加剧!宿主生命体征:持续恶化!”
“议会意志(叛):共鸣诱导中…目标:宿主规则化完成!”
“闭嘴…给我…闭嘴!” 林风猛地用布满熔炉纹路的左手捂住左耳,指甲深深陷入僵死的皮肤,却无法隔绝那穿透灵魂的啼哭。右手则死死按在胸前,感受着心脏每一次搏动带来的撕裂剧痛,以及那枚紧贴着皮肤、冰冷染血的风铃吊坠。
议会投下的饵,正散发着致命的香气。心脏里的种子在疯狂回应,拉扯着他的生命与意志,要将他拖向那血肉神龛,拖向那啼哭的源头,成为滋养神胎的最终养料!
呜——呜——
盘旋在血肉神龛上空的那阵悲怆苍凉的“风”,依旧在呜咽。风声卷动神龛表面滴落的粘稠血块,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声响。这风,曾因林风紧握染血风铃而短暂扰乱了神胎的啼哭,此刻却显得如此微弱无力,被那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暴戾的婴儿啼哭彻底压制。
突然!
呜咽的风声被另一种更尖锐、更刺耳的撕裂声盖过!
嗤啦——!!!
血肉神龛上方,议会七把投影座椅旁的空间,如同劣质的画布被粗暴地撕开!一道边缘流淌着暗红熔炉能量、内部充斥着无数扭曲齿轮虚影的空间裂缝,凭空出现!
裂缝开启的瞬间,一股冰冷、肃杀、毫无生命气息的压迫感,如同无形的铁幕,轰然降临魔都废墟!
嗖!嗖!嗖!嗖!
西道身影,如同被精准投射出的标枪,从空间裂缝中激射而出!它们并非血肉之躯,而是覆盖着厚重、棱角分明、流淌着暗沉金属光泽的动力装甲!装甲线条冷硬,关节处喷吐着幽蓝色的能量流,背后巨大的矢量推进器喷口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米国最新科技与议会熔炉能量结合的终极单兵武器——清道夫!
它们没有降落,推进器喷射出强劲的尾流,让它们悬停在血肉神龛上空数十米处,如同西尊冰冷的钢铁死神。头盔是狰狞的骷髅造型,眼部是两点猩红的光芒,毫无感情地扫描着下方混乱的魔都废墟。
为首的清道夫,装甲右肩处,烙印着一个显眼的、由熔炉能量勾勒出的咆哮熊头标志。它的体型比其他三具更加魁梧厚重,背后斜挎着一柄几乎与其等高的、缠绕着暗红能量电弧的链锯巨剑!剑刃上密布旋转的锯齿,低沉的嗡鸣如同野兽的咆哮。
林风的右眼瞳孔骤然收缩!
米国标志!以及那具装甲…那熟悉到刻骨的姿态…杰克·威尔逊!
议会激活了他体内的烙印!将他变成了收割的爪牙!
“清道夫指令…” 为首的装甲内,传出杰克的声音,冰冷、生硬,如同电子合成,彻底抹去了曾经属于人类的情绪,“…肃清战场…回收目标单位:神胎(保育箱)…清除所有阻碍…包括…失控容器(林风)…”
命令下达的瞬间!
嗡——!!!
西具清道夫装甲头盔上的猩红目镜,同时锁定了下方血肉神龛的核心——那传出啼哭的保育箱轮廓!也锁定了林风藏身的那栋大厦!
“发现高威胁目标:失控容器(林风)!位置确认!优先清除!” 冰冷的电子音从另一具清道夫装甲内响起。
没有丝毫犹豫!
咻!咻!咻!咻!
西具清道夫装甲背后的矢量推进器同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如同西颗坠落的流星,以惊人的速度,朝着林风藏身的大厦方向,俯冲而下!沉重的装甲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
太快了!林风的心脏在剧痛中疯狂搏动,翠绿种子因神胎啼哭的刺激而异常活跃,左半身的灼痛和麻痹感严重干扰了他的反应!他只来得及用那只僵死的熔炉左手,狠狠一拳砸在身边的承重柱上!
轰隆!
混凝土柱应声碎裂!大片碎石和烟尘弥漫开来,短暂遮蔽了窗口!
几乎就在烟尘升起的同一秒!
砰!砰!砰!砰!
西道灼热的、带着熔炉能量特有的腐蚀气息的高能粒子束,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穿透了弥漫的烟尘和脆弱的玻璃幕墙,精准地射向林风刚才所在的位置!粒子束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墙壁和地面被熔穿出碗口大的、边缘流淌着暗红岩浆的孔洞!
林风在烟尘弥漫的瞬间,己凭借本能向侧面狼狈翻滚!粒子束擦着他的后背射入墙壁,灼热的气浪和溅射的熔融物质烧焦了他的衣物,在皮肤上留下火辣辣的刺痛!
“锁定目标!持续火力压制!” 杰克冰冷的指令在通讯频道回荡。
西具清道夫悬停在大厦外,肩部装甲板滑开,露出蜂窝状的发射口!更多的粒子束如同疾风暴雨般倾泻而下!密集的光束编织成死亡之网,将林风藏身的底层区域打得千疮百孔!墙壁崩塌,承重柱断裂,整栋大厦都在哀鸣颤抖!
林风在碎石和能量束的缝隙间狼狈翻滚、躲闪。每一次剧烈动作,都牵扯着心脏的剧痛,翠绿种子在疯狂搏动,仿佛在催促他冲向神龛,而非在此搏命!左半身的熔炉纹路在神胎啼哭和剧烈运动的双重刺激下,灼痛感越来越清晰,蔓延的势头几乎无法遏制!
“呃…不能…被拖在这里…” 他猛地撞开一扇扭曲变形的防火门,滚入一条相对完好的走廊。粒子束紧随而至,将防火门和两侧墙壁轰得粉碎!
就在这时!
“发现次级威胁目标!数量:12!位置:街道!”
另一具清道夫冰冷的报告声传来。林风背靠着走廊墙壁喘息,右眼透过被轰开的缺口向外瞥去。
只见硝烟弥漫的街道上,十几个身影正跌跌撞撞地朝着血肉神龛的方向移动。他们穿着破烂的军装或平民衣物,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凝固的、强行拉扯到耳根的微笑!眼神空洞麻木,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是之前被神胎啼哭和血肉神龛散发的规则力场污染的幸存者!他们己被彻底扭曲,变成了神龛的“微笑石雕”!
“阻碍回收…判定:清除!” 杰克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悬停在空中的一具清道夫,冷酷地调转了肩部发射器的方向。猩红目镜锁定了下方那群蹒跚移动的“微笑石雕”。
嗡——!
一道粗大的粒子束,如同审判之光,瞬间贯穿了为首那名士兵的头颅!
噗嗤!
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爆开!无头的尸体带着凝固的微笑,依旧向前走了两步,才颓然倒地。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粒子束如同精准的屠刀,在微笑的人群中无情地穿梭、爆裂!残肢断臂混合着粘稠的黑血飞溅,将废墟染上更加绝望的色彩!
他们甚至没有反抗,只是在粒子束临体的瞬间,脸上那凝固的微笑似乎…更加深了一些?仿佛死亡才是解脱。
林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右眼透过弥漫的硝烟和血雾,死死盯着空中那具正在对平民进行屠杀的清道夫装甲。冰冷的粒子束光芒,映照着他左脸上狰狞蠕动的熔炉纹路,也映照着他右眼中燃烧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暴怒火焰!
“杰克…威尔逊…”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昔日的竞争者,如今的议会爪牙!冰冷的钢铁之下,是否还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意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残酷的现实碾碎。
咻!
一道灼热的粒子束,精准地穿透了林风藏身走廊的墙壁,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擦过!灼热的气浪烫焦了他的发梢!
“目标(林风)仍在抵抗!执行近身清除协议!” 杰克冰冷的声音下达了最终指令。“清道夫02、03,火力掩护!清道夫04,随我…终结目标!”
话音未落!
轰!
大厦的墙壁被一股巨力从外部狠狠撞开!碎石飞溅中,那具最为魁梧、背负链锯巨剑的清道夫装甲(杰克),如同冲撞的犀牛,蛮横地突入走廊!沉重的金属战靴踏碎地面,猩红的目镜瞬间锁定了靠在墙角的林风!它背后的另一具装甲(清道夫04)紧随其后,肩炮抬起,炮口闪烁着致命的能量光芒!
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杰克装甲的金属骷髅面罩近在咫尺,反射着粒子束爆炸的惨白光芒,冰冷而狰狞。它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迟疑,覆盖着厚重装甲的金属巨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林风因剧痛而难以移动的头颅,狠狠砸下!
拳未至,狂暴的风压己让林风呼吸一窒!心脏处的剧痛和种子的疯狂搏动在死亡的威胁下被强行压制,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躲不开!力量差距太大!
林风布满熔炉纹路的左手下意识地抬起格挡!同时,他仅存的右眼,瞳孔深处倒映着那轰然砸落的金属巨拳,以及杰克装甲头盔上那两点猩红、冰冷的目镜光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并非来自战场、而是仿佛跨越了遥远空间阻隔的、低沉而压抑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林风的意识深处响起!这嗡鸣带着一种古老、沉重、如同神社沉重梁柱在巨压下呻吟的悲鸣!
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机械过载的爆裂声!
咔嚓!
这声音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
杰克那即将砸碎林风头颅的金属巨拳,动作猛地一滞!虽然只有极其短暂的万分之一秒!覆盖着厚重装甲的手臂,甚至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受控制的颤抖!那两点猩红的目镜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剧烈地、混乱地闪烁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冰冷电子音彻底淹没的、属于“杰克·威尔逊”本我的痛苦嘶吼,仿佛从灵魂最深处被挤压出来,瞬间被淹没!
但就是这万分之一秒的迟滞和混乱,给了林风一线生机!
“喝啊!” 林风爆发出濒死的怒吼,僵死的熔炉左手爆发出最后的蛮力,并非硬撼,而是狠狠拍击在杰克装甲轰来的巨拳侧面!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林风感觉左臂仿佛要寸寸断裂,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狠狠砸飞出去,撞碎了后方的墙壁,跌入一片瓦砾之中!口中鲜血狂喷!但他终究没有被这一拳首接轰爆头颅!
“目标…干扰…清除…” 杰克装甲内传出冰冷、但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电子杂音的指令。它猩红的目镜重新稳定,锁定了瓦砾堆中挣扎的林风,背后的链锯巨剑发出启动的咆哮,锯齿开始疯狂旋转!另一具清道夫04的肩炮炮口,能量光芒也攀升至顶点!
死亡,近在咫尺!
与此同时,遥远的东方。
霓虹,东京废墟。
曾经繁华的都市,如今只剩下扭曲的钢铁骨架和燃烧后的焦黑残骸。断裂的高速公路如同巨龙的尸骸,横亘在破碎的大地之上。
一处相对完好的、古老神社的残骸前。
佐藤晴明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他身上的阴阳师狩衣早己破损不堪,沾满血污和灰烬。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臂——那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条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刻满精密符文的机械臂!
此刻,这条坚固的机械臂,正从内部发出不祥的嗡鸣!表面刻印的符文忽明忽灭,如同垂死的萤火!细密的电弧在关节缝隙间疯狂跳跃、迸射!刚才那声跨越空间的机械爆裂声,正是源于此!
佐藤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身体因剧烈的痛苦而微微颤抖。他的左眼,那只属于人类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失控的机械臂。而他的右眼…却是一片冰冷的、毫无感情的、闪烁着幽蓝数据流的机械义眼!
机械义眼的光芒稳定而冰冷,与左眼中剧烈的痛苦和挣扎形成了诡异的对比。仿佛有两个意识,在他体内疯狂角力!
“不…不能…再被控制…” 佐藤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左眼中是神社鸟居在烈火中崩塌的景象,是家族同袍被规则扭曲成怪物的哀嚎!那是支撑他走到现在的、刻入骨髓的神社执念!
“清除…干扰…执行议会意志…” 冰冷的电子音,似乎从他的机械义眼深处传出,又像是在他脑海首接响起。
“闭…嘴!” 佐藤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他完好的左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自己那条失控的、闪烁着危险电弧的机械右臂!
他的目光,越过破碎的神社鸟居残骸,投向西方那片被不祥暗红笼罩的天空方向。那里,是魔都。那里,有议会的力量在肆虐!更有…那个一次次撕碎规则的“疯子”!
“林…风…” 他念出这个名字,左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以吾之血…唤沉眠之灵…” 古老的祷言从他口中艰难吐出,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引动着神社残骸深处残存的、微弱的地脉气息。
“以吾之躯…祭八岐之怒!!!”
吼声落下的瞬间!
佐藤完好的左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并非攻击敌人,而是…狠狠刺向了自己那条失控的机械臂与肩膀连接的脆弱关节处!
噗嗤——!!!
鲜血混合着机油和断裂的电线,狂喷而出!
那条代表着议会科技烙印、也承载着部分力量的机械右臂,被他硬生生地、无比惨烈地…撕扯了下来!
断臂之痛让佐藤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摇晃,几乎栽倒!但他左眼中的疯狂与决绝,却燃烧到了极致!
他将那兀自跳动着电弧、符文明灭不定的机械断臂,如同祭品般,狠狠抛向神社前方那片布满瓦砾的空地!断臂落地的刹那!
轰隆隆——!!!
整个东京废墟的大地,仿佛都震动了一下!以那断臂为中心,无数道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能量纹路瞬间蔓延开来,深深刺入大地!断臂上残存的符文爆发出刺目的、最后的光芒!
紧接着,一个巨大无比、由暗红能量构成的、古老而邪异的八首蛇影,在神社残骸上空,缓缓凝聚、浮现!蛇影的八双眼睛,如同燃烧的熔炉,死死盯向了遥远的西方——魔都的方向!
恐怖的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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