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送走盛淮洐的苏燃回了趟寝室。
她站在洗手间盥洗台前，俯身用冷水扑了扑脸。
水珠顺着她脸颊滑落，她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无害，仿佛刚刚那场对峙只是一场普通情侣的重逢。
可苏燃心里明白，自己只是暂时赢了一局。
她不敢高估盛淮洐的容忍。
他没有发火，也没有继续追问——这不是信任，是压抑。他的怀疑只被藏起来，正在暗处酝酿。
“鱼儿己经上钩了。”她对着镜子轻声说，
那场通话，这是她计划的一部分。恰到好处，不会立即引爆，却足以在盛淮洐心里埋下一道无法拔除的倒刺。迟早，它会在他心底发炎、溃烂，逼得他自己撕开。
她要借这道裂缝，让两个顶级alpha自相残杀。
“还不能太快。”她将发梢擦干，抬起头，眼神终于有了不属于一个Beta的冷静。
“没到时候——”
她缓缓从包底摸出一个金属盒子，拇指在表面轻轻一压，“咔哒”一声，盒盖弹开，露出一枚仿若普通饰品的戒指状装置。那是她在黑市购得的新身份记录器，
——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等待激活
身份，是她给自己准备的退路。
*******
时间回到几天前
边缘星域，常年失控的低空航道发出不规则的震荡波，夜色中闪烁的警戒信号如同临界前的心跳，一下一下，撕开这片废墟的沉默。
苏燃坐在一辆破旧的悬浮车后排，车厢外壳因多次撞击早己变形，视野被一道道老化的防爆玻璃隔断。她安静地望着窗外，那是一座沉入地底的旧工业塔楼——塔顶残存着模糊不清的联邦标志，但早己被喷涂成一副咧嘴嘲笑的骷髅头。
“到了。”司机口音粗重，带着典型星外腔调。他没有回头，只是目光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她，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有胆量走进那片黑色迷雾。
她没说话，只拉紧了身上的灰黑披风。那是一种被刻意设计得毫无辨识度的外套，布料粗粝宽大，能遮掩身形。宽帽兜拉得极低，几乎将整张脸都藏在阴影里，帽檐内部嵌有一层可调节的电子雾膜，能模糊面部轮廓。她还在喉咙处贴上了临时变音装置。
“谢谢”。
苏燃花了大量时间在星网上，费尽心思从多个地下论坛层层问询拼凑出的路线，才找到的一个漏洞——这个黑市区域，游走在帝国管控最薄弱的灰带边缘，只接待“知情人”，而她——成为了那极少数能够找到它的人。
塔楼内是一片昏黄的次元雾气，电子风暴残留在空气中，使人产生短暂的方向混乱。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问候，有的只是密集如神经错乱的低语和信息素浓度临界线的警报器。
有人靠在墙角注射不合规的Alpha强化剂，眼神发红如野兽；有人摊开破布，将各种颜色不一的药剂放在地上叫卖；更多的人躲在模糊的数据盲区，进行私下的星际人口买卖、非法武器能源等。
苏燃穿过人群时，没有人对她多看一眼——来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做些非法的事，隐藏真实身份，只有买家和卖家，不会花时间在不相干的人事上。
她走得极快，没有丝毫犹豫。她在脑内回溯了一遍星网上加密坐标所指——「D-79」，那是塔楼第八层的一间独立交易间，专营未注册身份的定制服务。
门口没有密码，只有一道斜开的门缝，一只皮肤苍白、骨节分明的手从门后伸出，递来一份表单.
苏燃很快填写完后，递了进去。
门缝沉默片刻，随后内侧响起窸窸窣窣的资料调取声。那人显然经验丰富，几秒后语气恢复平静：“泽塔陨星----旧殖民星，贫民区医疗工程师beta，身份历史满八年，有完整职业登记与银行记录。”
一只金属手提箱从门缝递出来，“芯片在里面，身份文档加密，开锁密码我会发给你。"
苏燃伸手接过,却没有立刻离开,她低声道：“我还需要一件东西。”
那只戴着薄膜手套的手没有立刻回应，似乎在等她说出下一句。
“‘昏鸦’。”她报出那个在星网论坛里翻遍黑话词典才确认的代号，“不要稀释的。”
空气陡然一静。
“昏鸦”是旧时代的禁用药剂，曾被用于星际特种部队的紧急强化项目，可一度引发大量士兵精神崩溃与器官衰竭，最终被联邦全面禁止。如今它只存在于地下拳场、死亡竞赛或黑帮火拼之间，是那些“走投无路者”最后的狂热选择。
男人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像是在权衡她的意图。最终，他将门开了小半道缝，伸手往桌底某处一拧。
一道机械卡锁声传来，接着从墙角的金属盒中取出一个极小型冷冻匣，匣盖上一道冰蓝色的药剂管躺在其中，如同一颗蛰伏的毒针。
“这是特调版，强化效果和体质相关，有人能撑住爆发，有人首接昏迷。”他盯着她，“你最好准备好善后。”
“副作用？”苏燃问得平静，像在准备一次学术实验。
“心律紊乱、肌肉撕裂、暂时性失明、幻觉、失语、急性信息素紊乱反应……总之不会好过。”男人停顿片刻，又补了一句，“而且，这个药剂原本是设计给帝国alpha军人使用。”
“你确定要那个？”男人终于出声，语气里不再掩饰警惕与探究，“你是个beta吧。”
苏燃抬起头，帽檐下露出半张下颌线，“钱我会给你。”言外之意——药给我。
对方沉默了一秒。门内传出脚步声，像是在翻检某些受控物资。很快，门真正打开，盒子交到苏燃手中。
“昏鸦，必须腺体植入。只能使用一次，一经出售概不负责。”
苏燃点了点头，语气干脆：“好。”
她接过冷冻匣，转身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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