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八年三月初八，哈达谷的积雪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赵破奴的八千精骑如幽灵般在谷中穿行。这位曾随霍去病深入漠北的老将，此刻穿着匈奴式样的羊皮甲，战马口鼻套着鹿皮嚼环，马蹄铁裹着毛毡，唯有胸前的玄鸟纹铁牌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 这是汉廷特有的标识，也是他对老将军霍去病的致敬。
"将军，前方就是匈奴旧道。" 副将王恢指着谷壁上的狼首岩画，"二十年前，霍骠骑曾在此处饮马，岩画下方的马蹄印还是当年留下的。" 赵破奴点头，手中马鞭轻挥，指向岩画右侧的隐道："当年骠骑将军能从这里突袭祁连山，今日我们便能从这里插到蹋顿背后。" 他忽然勒住战马，侧耳细听 —— 远处传来隐约的驼铃声，正是游牧联军的粮草队。
八千精骑在谷底分成两队，赵破奴亲率西千骑首扑黑风坳，王恢则带西千骑迂回至东侧草场。夜风中飘来牧草的干香，赵破奴知道，这是游牧民族囤积冬草的信号。当第一座毡帐出现在视野中，他抽出环首刀，刀刃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 —— 那是汉军突袭的信号。
黑风坳的粮草囤积点由乌桓右贤王镇守，千余顶毡帐围成环形，中央堆积的牧草足有三丈高，旁边拴着千余匹战马。赵破奴趴在山脊上，看着毡帐周围的巡逻队每隔一刻钟便换岗一次，狼头火把的光芒在雪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传我将令，" 他低声对王恢道，"待东南风起，便用火箭点燃草场，记住，先断水源。"
子时三刻，东南风如期而至。赵破奴的弩手们扣动扳机，火箭拖着尾焰划过夜空，精准地落在草场中央。干燥的牧草瞬间被点燃，火借风势，迅速向西周蔓延。乌桓守军从毡帐中冲出，却发现水源早己被汉军投下的毒木堵塞，救火的羊皮袋刚碰到火焰便被引燃，反将火势引向毡帐。
"杀！" 赵破奴率先冲锋，玄鸟纹战旗在火光中猎猎作响。精骑们手持改良的匈奴弯刀，刀刃弧度更适合劈砍绳索，专门对付囤积粮草的皮绳网。战马踏过燃烧的牧草，马蹄铁溅起的火星落在未及转移的粮车上，装满乳酪的皮囊接连爆炸，乳白色的汁液混着火焰，在雪地上形成诡异的光带。
右贤王在乱军中被一箭射落马下，他惊恐地看着汉军骑兵掠过身边，他们的甲胄上染着与火焰同色的玄鸟纹，仿佛从地狱而来的火神使者。赵破奴的战马突然人立，前蹄踢翻一摞装着马奶酒的木桶，酒液泼在火中，腾起丈高的蓝色火焰，将汉军的身影映得如同鬼魅。
东侧草场的王恢部同样战果斐然。他们用套马索拖倒围栏，将千余匹战马驱向火场，受惊的战马踩毁了三分之二的储粮，剩下的牧草在混乱中被马蹄践踏成泥。当乌桓骑兵试图组织反击时，王恢的精骑己退入哈达谷，只留下燃烧的草场和遍地狼藉。
蹋顿的中军帐在三更时分接到急报，报信的探马浑身是火，滚进帐中时只剩半口气："单于... 黑风坳... 粮草... 全没了！" 蹋顿手中的青铜酒盏 "当啷" 落地，酒液泼在地图上，将 "黑风坳" 三字染成暗褐色。他冲向帐外，只见东北方天空被火光映红，浓烟如巨大的狼首，正向白狼山方向蔓延。
"轲比能的鲜卑骑兵还在哈达谷！" 左贤王的声音带着颤抖，"若粮草断绝，我们的战马撑不过三日！" 蹋顿盯着燃烧的方向，忽然抽出佩刀，刀刃在掌心划出鲜血："传我命令，全军即刻集结，天亮前必须突破白狼山隘口！" 他知道，一旦粮草被焚，二十万骑兵将在塞北的春寒中沦为饿殍，除了决战，己别无选择。
赵破奴的精骑在黎明前撤回白狼山，鞍鞯上还沾着未熄的草灰。夏侯渊在中军帐接见他时，这位老将的甲胄上结着冰棱，却难掩眼中的笑意："当年骠骑将军封狼居胥，今火烧黑风坳，也算得虎父无犬子了。" 赵破奴却扑通跪地："末将只恨未能生擒蹋顿，让他逃了粮草囤积的主帐。"
"足够了。" 夏侯渊递过热酒，酒壶上的玄鸟纹在烛火下流转，"蹋顿若想活命，今日必来强攻隘口，正好落入我们的弩阵。" 他指向地图上的白狼山隘口，那里的弩塔己增至五百座，蹶张弩的射程覆盖了隘口方圆十里，"告诉于禁将军，把最毒的透骨箭留给蹋顿的中军。"
日出时分，赵破奴登上隘口西侧的弩塔，看着远处如黑云般压来的游牧联军。二十万骑兵的马蹄声震得雪山回响，狼头旗与鹿头旗在晨风中翻卷，却难掩队伍中的慌乱 —— 没有粮草的骑兵，即便人数占优，也如断了爪牙的恶狼。
"将军，单于的狼头旗在中军！" 斥候的汇报让赵破奴精神一振，他看见蹋顿的主帐伞盖在骑兵群中若隐若现，周围簇拥着最精锐的 "狼旗骑"。想起昨夜火攻时，正是这些骑兵试图保护粮草，却被他的精骑杀得丢盔弃甲，此刻他们的甲胄上还带着焦痕。
"让弩塔对准中军，" 赵破奴对身边的弩手道，"第一箭射伞盖，第二箭射战马，第三箭... 射蹋顿。" 他的声音冷静如冰，仿佛又回到了霍去病麾下的那个少年，跟着老将军在漠北草原上追逐匈奴单于的岁月。
当游牧联军进入弩箭射程，白狼山隘口的空气突然凝固。赵破奴看着于禁的令旗挥下，五百座弩塔同时发出轰鸣，三棱破甲箭如暴雨般倾泄而下，首当其冲的狼旗骑瞬间被箭雨吞没。蹋顿的伞盖轰然倒塌，他的战马被一箭射穿咽喉，这位不可一世的乌桓单于，不得不换乘备用战马，在亲卫的拼死护卫下向后撤退。
火攻的余威还在发酵，游牧联军的战马因饥饿和恐惧而嘶鸣不止，骑兵们看着前方同伴被毒箭射落马下，身后的草场还在燃烧，浓烟堵住了退路。赵破奴知道，这场火攻不仅烧了粮草，更烧光了游牧联军的士气，让蹋顿不得不提前决战，而这，正是汉军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午后，当最后一批乌桓骑兵退至鬼哭峡，赵破奴的精骑再次出击，这次他们携带的不是火箭，而是从匈奴那里学来的 "拖柴战术"—— 在马后拴上树枝，扬起漫天尘土，让游牧联军误以为汉军主力追击，从而加速溃退。
黄昏时分，赵破奴站在黑风坳的废墟前，看着未及熄灭的余火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忽然想起霍去病临终前的话："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如今，他正在完成老将军未竟的事业，用汉军的谋略与勇气，将草原的霸主一步步逼入绝境。
深夜，塞北的星空格外清澈，赵破奴躺在中军帐外，看着银河从白狼山巅流淌而过。他知道，这场火攻只是开始，真正的决战即将到来，而他的八千精骑，将如当年霍去病的轻骑般，在草原深处撕开缺口，让汉家的玄鸟旗，永远飘扬在塞北的天空。
当第一声号角在黎明前响起，赵破奴翻身上马，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那里正是游牧联军败退的方向。他抽出环首刀，刀刃映着初升的朝阳，仿佛看见老将军霍去病的身影在刀光中闪过 —— 那是每个汉军骑兵心中的图腾，也是他们在塞北草原上无畏冲锋的动力。这一战，他们不仅要烧毁粮草，更要让草原民族知道，汉家的骑兵，既能在中原纵横，也能在草原上书写新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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