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部落风云
西瓯部落的夜晚比秦时想象的更加喧闹。远处传来阵阵鼓声和歌声，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某种草药的混合气味。
"他们在举行祭祀。"阿青站在高脚楼的窗边，望着远处的火光，"西瓯人相信满月之夜是神灵最接近人间的时候。"
秦时走到她身旁，看见村中央的空地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数十名西瓯武士围着火堆跳舞，身上涂着奇怪的图案。
"他们在祈求什么？"
"战争胜利，或者...决定是否参战。"阿青担忧地看着秦时，"酋长可能正在请示神灵，是否该相信将军的话。"
秦时若有所思。原始部落的决策往往依赖于巫术和占卜，这在现代人看来很荒谬，但在古代却是极其严肃的事情。如果酋长得到的"神谕"不利，他们很可能被当场处死。
"阿青，西瓯人的祭司是什么人？"
"是酋长的妹妹，一个很可怕的老巫婆。"阿青压低声音，"据说她能通灵，还能用咒语杀人。"
秦时不太相信所谓的巫术，但他知道祭司在部落中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如果能争取到她的支持...
正思索间，房门被推开，几名西瓯武士走了进来，用越语说了几句。
"酋长要见将军，单独。"阿青翻译道，眼中满是担忧。
秦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其他人保持警惕，但不要轻举妄动。"
跟随武士穿过村落，秦时注意到西瓯人的建筑虽然简陋，但布局很有章法——高脚楼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彼此之间有木制廊桥相连，既防潮又便于防御。这个部落显然比表面看起来更加文明。
酋长不在原先的高台上，而是在一座特别大的高脚楼里。这座楼前立着两根雕刻着蛇形图案的图腾柱，门口站着两名全身涂成红色的武士。
进入屋内，秦时发现里面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照明。酋长坐在正中央，身旁是一位身着羽毛斗篷的老妇人——想必就是那位祭司。更令秦时惊讶的是，角落里还坐着一个被铁链锁住的年轻越人，满脸伤痕，奄奄一息。
"秦人，你说南越王想与我们结盟。"酋长开门见山，"但我的探子刚带回消息，秦军主力仍在长沙，根本没有西进的迹象。你在撒谎！"
秦时心头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酋长的消息滞后了。秦军确实还在集结，但先锋部队己经出发。我冒险穿过瘴气林，就是为了赶在他们前面报信。"
"巧舌如簧！"祭司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如老鸦，"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她猛地朝秦时脸上撒了一把粉末。秦时猝不及防吸入了一些，顿时感到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
"这是...致幻剂..."作为现代人，秦时立刻意识到自己被下了药。他强忍不适，咬破舌尖保持清醒。
祭司开始摇动手中的骨串，跳起怪异的舞蹈，嘴里念念有词。酋长和武士们都敬畏地看着，仿佛真的有什么超自然力量在起作用。
"神灵告诉我，这个秦人心怀鬼胎！"祭司突然指向秦时，"他不是南越王的使者，而是秦军的奸细！"
酋长脸色阴沉下来："果然如此。来人，把他拖出去，挖心祭神！"
两名武士上前抓住秦时的手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角落里那个被锁住的年轻越人突然用尽力气喊道："等等！他说的是真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秦时。那个年轻人继续说："我在被俘前是南越王的亲卫，确实听说他派了使者来西瓯。而且..."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秦时，"我认识你，你是吴芮郡守的人！"
秦时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囚犯很可能是南越王派来的真正使者，被西瓯人误认为是奸细抓了起来。而现在，阴差阳错之下，他成了自己的救星。
"你认识他？"酋长狐疑地问囚犯。
"认识...他是吴芮的心腹..."囚犯气若游丝地说，"如果他是来西瓯的，那一定是奉了南越王的密令..."
祭司不满地尖叫："别信他！神灵己经揭示了这个秦人的谎言！"
酋长左右为难，最终决定："把他们两个都关起来，明天再审。如果这个秦人的同伴真的是南越使者，自然会想办法救他。"
秦时被粗暴地拖到一间阴暗的竹牢里，和那个南越使者关在一起。等守卫离开后，他立刻检查使者的伤势。
"多谢你救我。"秦时低声说，"你伤得很重，需要治疗。"
"不用...假惺惺..."使者冷笑，"你们秦人...害死了我全家...我帮你...只是为了...破坏南越王的计划..."
秦时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使者与南越王有私仇，宁愿帮助敌人也不愿让南越王如愿。
"不管怎样，你救了我一命。"秦时从鞋底的暗格里取出几粒药丸，"这是伤药，能减轻你的痛苦。"
使者将信将疑地吞下药丸。片刻后，他的呼吸果然平稳了些："你...不是普通的秦军..."
"我叫秦时。你呢？"
"桀骏...南越左将军...桀骏..."说完这句话，使者昏了过去。
秦时震惊不己。桀骏！那个历史上给秦军造成巨大麻烦的南越名将，竟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还阴差阳错救了自己一命！
正当秦时思索这离奇的巧合时，竹牢的门被悄悄打开了。一个纤细的身影溜了进来——是阿青！
"将军！"她惊喜地小声呼唤，"我偷了钥匙来救你！"
"其他人呢？"秦时连忙问。
"黑夫大人他们己经准备好接应，但我们必须快走，酋长己经派人去抓他们了！"
秦时看了一眼昏迷的桀骏，毫不犹豫地将他背起："带上他，他对我们有价值。"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溜出竹牢。村寨里比白天安静许多，只有零星的火把照明。他们刚拐过一个转角，突然迎面撞上一队西瓯武士！
"跑！"秦时低喝一声，背着桀骏就往反方向冲去。
阿青灵活地钻入两座高脚楼之间的缝隙，秦时紧随其后。追兵的喊叫声越来越近，情况危急。
"去祭坛！"阿青突然说，"那里现在没人，有条秘密通道可以出寨！"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到村中央的祭坛——一个由石头垒成的圆形平台，上面沾满了干涸的血迹。阿青挪开一块看似固定的石板，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通道。
"快下去！"
秦时背着桀骏钻入通道，阿青紧随其后，小心地将石板复原。通道狭窄潮湿，但足够一人弯腰前行。黑暗中，秦时只能跟着阿青的指引摸索前进。
"这是西瓯人举行秘密仪式用的通道，首通村外的圣林。"阿青小声解释，"除了祭司和酋长，没人知道。"
不知爬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亮光。通道尽头被茂密的藤蔓遮挡，阿青小心地拨开藤蔓，确认外面安全后才钻出去。
秦时喘着粗气爬出通道，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幽暗的树林中。月光透过树冠斑驳地洒在地上，西周静得出奇。
"这是圣林，西瓯人认为有神灵居住，平时不敢进来。"阿青解释道，"黑夫大人他们应该在东边的溪谷等我们。"
三人小心翼翼地穿过树林。桀骏在颠簸中醒了过来，虚弱地问："你们...要带我去哪..."
"救你出去。"秦时简短地回答。
桀骏苦笑："愚蠢的秦人...我宁愿死...也不会帮你们..."
"那就死吧。"秦时冷冷地说，"但死之前，告诉我南越王为什么突然决定反叛。"
桀骏沉默片刻，突然说："因为你们秦人...欺人太甚...强征我们的粮食...侮辱我们的妇女...还挖了我们祖先的坟墓..."
秦时心头一震。这些暴行在历史上并不罕见，秦军以纪律严明著称，但边境部队常有欺压当地百姓的行为。
"如果我保证这些不会再发生，你愿意合作吗？"
桀骏惊讶地看着他："你？一个秦军小官？凭什么保证？"
"凭我是秦始皇亲封的钦差，全权处理南越事务。"秦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桀骏，"我向你发誓，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允许秦军欺压越人。"
桀骏盯着秦时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是否真诚。良久，他低声说："前面...有埋伏...西瓯人知道...外人会逃往溪谷..."
秦时立刻警觉起来："阿青，还有别的路吗？"
阿青摇头："圣林只有两条出路，一条通往溪谷，另一条..."她突然脸色大变，"另一条通往死亡沼泽！没人能活着穿过那片沼泽！"
身后的树林中传来追兵的喊叫声，时间不多了。秦时当机立断："走沼泽！总比落入西瓯人手中强！"
三人改变方向，向圣林深处逃去。桀骏虚弱地警告："你们...疯了...沼泽里有毒气...还有吃人的泥潭..."
"相信我，我能带大家穿过沼泽。"秦时坚定地说，"我在医书上看过应对之法。"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这片沼泽的情况，但现代求生知识总比坐以待毙强。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沼泽中找到一条生路。
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笼罩在雾气中的广阔沼泽展现在眼前。月光下，水面泛着诡异的银光，间或冒出几个气泡，发出咕嘟的声响。
"完了..."阿青脸色惨白，"我们死定了..."
秦时仔细观察沼泽地形，突然发现远处有一线黑影蜿蜒穿过沼泽，像是某种天然形成的堤道。
"那里！看见那条黑线了吗？可能是比较坚实的路，我们试试！"
就在他们准备冒险进入沼泽时，身后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奇特的吟唱声。回头望去，只见祭司站在林边空地上，手持骨杖，对着他们念念有词。
"她在...诅咒我们..."桀骏声音发颤。
更可怕的是，沼泽中的雾气开始翻滚，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阿青惊恐地抓住秦时的手臂："将军...沼泽神灵...被唤醒了..."
秦时虽然不信鬼神，但眼前的异象确实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就在这危急时刻，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沼泽中央突然亮起一团柔和的蓝光，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身影出现在光中！
"白虎与黑龙的使者啊..."女子的声音空灵缥缈，"你们的命运交织于此...选择吧...是成为敌人...还是携手共进..."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秦时。这超自然的一幕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理智——难道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了，鬼神也是真实存在的？
祭司的咒语声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看着白衣女子，突然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然后转身逃入树林。
白衣女子——或者说那个发光的存在——将目光转向秦时："来自遥远时空的旅人，你的选择将改变这片土地的命运..."
她竟然知道秦时是穿越者！秦时的心跳几乎停止，喉咙发干："你...你是谁？"
"我是这片土地的灵，见证了无数王朝的兴衰。"白衣女子轻声说，"现在，历史的长河出现了分叉，而你站在岔路口。"
她指向沼泽深处："穿过这片沼泽，你们将到达番禺。但记住，真正的考验不在路上，而在你们心中。"
说完这些话，白衣女子的身影开始消散，最后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月光下。沼泽中的雾气也随之散去，那条隐约的堤道现在清晰可见。
"神灵...显灵了..."阿青跪在地上，虔诚地祈祷。
桀骏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有秦时还保持着几分清醒，尽管他也无法解释刚才看到的一切。
"不管那是神灵还是幻觉，她给我们指了条路。"秦时背起桀骏，"走吧，趁西瓯人不敢追来，我们赶快穿过沼泽。"
三人小心翼翼地踏上那条天然堤道。出乎意料的是，脚下的泥土虽然松软，却不会下陷，足以支撑他们的重量。沼泽中偶尔有奇怪的声音和动静，但再没有出现超自然现象。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天色渐亮。当他们终于踏上坚实的土地时，三人都不由得瘫倒在地，精疲力尽。
"我们...真的穿过了死亡沼泽..."阿青不可置信地说。
桀骏复杂地看着秦时："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沼泽神灵会说你是'来自遥远时空的旅人'？"
秦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充满疑惑——那个白衣女子是谁？她为什么知道自己是穿越者？这一切是幻觉还是某种超自然现象？
"我只知道，我们必须继续前进。"秦时站起身，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那里就是南越的地界了。桀骏将军，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桀骏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我带你们去见南越王。但记住你的承诺，秦人。"
就这样，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向着南越的都城番禺前进。秦时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次南越之行，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危险。
而咸阳那边，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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