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时光缝隙里的疏离

高一高二的时光像被按了快进键，粉笔灰簌簌落在课桌上，转眼就堆成了小山。我依然保持着年级前二十的成绩，只是深夜伏案时，草稿纸边角不再画满卡通图案，而是密密麻麻的公式推导。三妹学会了蹒跚学步，扶着婴儿床咿呀学语时，总会把口水蹭在我写作业的手臂上。

苏晴不再像从前那样黏着我。她剪短了马尾，开始和隔壁班几个女生混在一起。有时在走廊遇见，她会隔着老远挥手，却不再分享课间的零食。我看着她新朋友们闪亮的指甲和精致的耳饰，低头藏起自己磨破边的校服袖口。

那天体育课自由活动，我抱着课本坐在树荫下背单词。远远望见苏晴和那群女生围坐在一起，不知说到什么，她笑得前仰后合，发梢沾着阳光，像极了曾经分给我绿豆糕时的模样。林小雨抱着篮球气喘吁吁跑过来："小夏，一起打球？"我摇头拒绝，却在抬头时撞上苏晴匆匆收回的目光。

期中考试后的家长会，妈妈戴着洗得发白的围裙来学校。那围裙己经有些年头了，原本的颜色早己被岁月冲淡，但妈妈依然每天戴着它，忙碌在厨房与客厅之间。

妈妈在走廊里找了个角落，蹲下身子，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奶瓶和一小袋奶粉。她熟练地撕开奶粉袋，将奶粉倒入奶瓶中，然后小心翼翼地倒入适量的温水，轻轻摇晃着奶瓶，让奶粉充分溶解。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走廊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妈妈手中的奶瓶在光影中晃动，仿佛一幅温馨的画面。然而，就在这美好的瞬间，我却听到了苏晴的新朋友们的窃窃私语。

“原来她家里这么……”其中一个人轻声说道，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晴突然打断了。

“小夏数学超厉害的！上次周测压轴题只有她做对了！”苏晴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走廊里回荡着。

我站在不远处，手里紧紧捏着自己的成绩单，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我听到了苏晴的话，心里涌起一股感动和温暖，但同时也感到有些无地自容。我知道苏晴是在帮我解围，可我却没有勇气走过去，对她说一声谢谢。

暴雨倾盆的傍晚，我在教室整理错题本。二妹的药盒突然从书包掉出来，白色药片散落在苏晴的课桌下。她弯腰帮忙捡拾时，我们同时触到药盒边缘。"你二妹......最近还好吗？"她声音很轻，发间飘来陌生的茉莉香。我点点头，雨声淹没了未说出口的话——三妹又住院了，爸爸的货车被扣押，姥姥寄来的艾草包己经用完第三批。

放学时雨势更急，我抱着书包冲进雨幕。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喊："小夏！等等！"苏晴举着伞追上来，伞面却大半倾向我这边。我们并肩走到公交站，她反复踢着水洼："周末要不要去新开的书店？我......我发现那里有特别好的教辅书。还有上了高三就要换班了，希望你能够在新的班级里交到好朋友吧！"公交车碾过积水的声音里，我望着她被雨水打湿的侧脸，突然想起她曾把校服披在我肩头的温度。

夜风裹着潮气吹进窗户，二妹在里屋安静睡着，三妹的奶瓶在消毒柜里泛着微光。我翻开日记本，笔尖悬在空白页许久，终于写下："或许友情就像姥姥晒的艾草，晾干了苦味，却永远留着温暖的气息。"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又响起来，恍惚间又是那年盛夏，我们挤在图书馆角落，她的马尾辫扫过我的手背，带着星星点点的粉笔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