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雨丝斜斜掠过阳台晾着的校服,我踮脚去收衣服时,脚踝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剧痛。塑料衣架"啪嗒"掉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裤脚。这己经是本周第三次莫名疼痛,每次发作都像有把生锈的剪刀在关节里绞动。
"阿夏怎么了?"妈妈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给二妹煎药的药渣。我咬着嘴唇摇头,把疼痛咽回肚子里。自从二妹确诊癫痫后,家里的空气就像被拧干的毛巾,紧绷得能听见细微的撕裂声。
记忆里的二妹总扎着两个羊角辫,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牙。那天深夜她突然浑身抽搐,打翻的水杯在月光下映出破碎的光斑。妈妈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爸爸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快叫救护车!"急诊室惨白的灯光下,医生的话像冰锥刺入心脏:"癫痫,需要长期服药控制。"从那以后,中药的苦涩味弥漫在每个清晨,二妹抽屉里的作业本渐渐积满灰尘。
"成绩又进步了!"班主任举着月考成绩单笑得欣慰,我却盯着膝盖上的护膝发怔。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我总是把止痛药藏在铅笔盒最底层。首到疫情网课期间,疼痛突然加剧,连从卧室走到客厅都需要扶着墙。当地医院的X光片显示"骨囊肿",但妈妈攥着诊断书的手青筋暴起:"我们去省城。"
高铁窗外的油菜花田一闪而过,妈妈的背包里塞满了我的病历和二妹的药盒。在那间挂满锦旗的诊室里,专家推了推眼镜:"幼年特发性关节炎,慢性病,无法根治......"妈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返程的火车上,她把我搂进怀里,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别怕,妈妈在。"
深夜的客厅,台灯在墙上投下两个重叠的影子。我数着药瓶上的刻度,妈妈在账本上记下今天的开销。治疗费、药费、复诊路费,数字像藤蔓般缠绕,渐渐爬满整张纸。二妹抱着小熊玩偶缩在沙发角落,她的病情最近又加重了,发作时咬破的嘴唇还结着痂。
"姐姐,你的脚还疼吗?"二妹突然开口。我望着她眼底与年龄不符的忧虑,把止痛药瓶迅速塞进抽屉。“没事姐姐吃了药不疼了,不用担心。”我逞强说道。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银斑。我轻轻活动着僵硬的脚踝,想起医生说的话:"保持锻炼,规律饮食......"
晨光初现时,我悄悄打开家门。小区空地上,我扶着健身器材慢慢抬腿。露水沾湿了运动鞋,远处传来环卫工扫地的沙沙声。每一次抬腿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但我知道,这是我和命运的无声较量。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妈妈提着保温桶站在光晕里,眼角还带着未消的疲惫:"慢点,妈妈陪你。"
朝霞染红天际时,二妹站在阳台上朝我们挥手。她手里的风车在晨风里旋转,叶片上的卡通贴纸泛着微光。那些被病痛笼罩的日子,那些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深夜,此刻都化作天边的浮云。我们三个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织,像一株倔强生长的藤蔓,在风雨中紧紧缠绕,向着有光的方向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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