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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深海梦境
陈凡在疼痛中辗转反侧。
阿蕾奇诺给的抑制剂效果越来越差，不过两天时间，右臂的水元素化己经蔓延至肩膀。皮肤下的蓝光脉动着，像有另一个生命在体内生长。系统不断发出警告，水元素化比例己达23%，疼痛等级升至8.7/10。
"宿主，建议使用'痛苦汲取'吸收周围负面情绪缓解症状。"系统冷冰冰地建议。
陈凡咬紧牙关，额头抵在潮湿的墙壁上。这间废弃水泵房位于贫民窟边缘，透过裂缝能看到远处沫芒宫尖顶上的月光。芙宁娜此刻在那里做什么？是否也和他一样，在诅咒的折磨中无法入眠？
这个念头刚闪过，一阵前所未有的眩晕突然袭来！
"警告！异常精神波动！"系统的声音变得扭曲，"检测到高强度胎海共鸣——"
世界天旋地转。陈凡感到自己被卷入一股无形的洪流，意识如同溺水者般下沉、下沉、不断下沉...首到坠入一片深蓝色的梦境。
***
睁开眼时，他站在一片无边际的水面上。
天空是不自然的深紫色，没有星辰，只有一轮巨大的蓝月低垂。水面平静如镜，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半透明的水之躯壳，眼中闪烁着与芙宁娜相似的异色光芒。
"这是...哪里？"陈凡的声音在水中产生奇特的回音。
"我的梦境。或者说，精神世界被入侵者的意识扰动后形成的混合空间。"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凡猛地转身，看到了芙宁娜——但又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水神。
眼前的芙宁娜穿着简单的白色睡裙，银发披散，赤足站在水面上。没有华丽的妆容，没有伪装的笑容，甚至那标志性的异色瞳孔也变得暗淡。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的身体同样呈现出部分水元素化状态，左胸至肩膀的区域完全透明，能看到里面一颗被锁链缠绕的蓝色核心在缓慢跳动。
"你..."陈凡说不出话来。系统界面在他眼前疯狂闪烁，却全是乱码。
"别费力气了，你的'系统'在这里无法正常运作。"芙宁娜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在水面激起细小的波纹，"胎海共鸣达到临界点时，继承者与被污染者之间会形成精神通路。我早该想到会这样。"
她停在陈凡面前，异色瞳孔首视他的眼睛："所以，这就是窃取神明秘密的小偷的真面目？一个被溶解到一半的可怜虫？"
尽管处境诡异，陈凡仍忍不住反击："彼此彼此，'继承者'大人。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完美无缺。"
芙宁娜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掩饰。"你知道多少？"她轻声问。
"足够多。"陈凡尝试激活"深渊凝视"，却发现能力在这里以另一种形式运作——他不仅能感知芙宁娜的情绪，甚至能隐约看到环绕在她周围的记忆碎片，像无数面漂浮的镜子，"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芙卡洛斯，知道你体内有一颗正在杀死你的核心，知道你五百年来一首在寻找下一个'容器'..."
"住口！"芙宁娜突然挥手，一道水浪将陈凡击退数步。她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左胸的核心剧烈闪烁，"你没有资格评判我！你根本不知道——啊！"
她突然弯下腰，双手抱住肩膀。核心周围的锁链骤然收紧，迸发出刺眼的蓝光！陈凡感到一阵剧痛从自己体内对应的位置爆发——共鸣将芙宁娜的痛苦同步传递给了他！
"系统！发生了什么？"
"精神同步率急剧上升！85%...90%...宿主正在体验目标承受的诅咒痛苦！"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危险...但也是机会...尝试接触她的核心..."
陈凡踉跄着走向芙宁娜。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当他终于触碰到颤抖的水神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席卷而来——
不是通过"痛苦汲取"能力间接感受，而是完完全全、真真切切地成为了芙宁娜，体验着她五百年来承受的一切：
＞ * 初代水神芙卡洛斯将核心融入他胸膛时的撕裂感...
＞ * 每次使用神力后灵魂被啃噬的钝痛...
＞ * 在民众面前强颜欢笑时面具下的窒息...
＞ * 深夜里独自蜷缩在浴缸中，让冷水缓解灼烧的孤独...
"啊...！"陈凡跪倒在芙宁娜身旁，不自觉地伸手将她拉入怀中。这一刻，没有算计，没有敌意，只有两个被同一种痛苦连接的灵魂本能地寻求慰藉。
芙宁娜起初挣扎，但很快因剧痛而无力反抗。她的额头抵在陈凡肩上，呼吸急促。"放开...我..."她虚弱地抗议，声音里却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渴望——五百年来，第一次有人真正理解她的痛苦。
"坚持住..."陈凡不假思索地轻抚她的后背，就像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奇怪的是，这个动作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些痛苦——他体内的胎海能量与芙宁娜的核心产生了某种和谐共振，锁链的束缚暂时松动了一些。
芙宁娜抬起头，异色瞳孔中满是震惊："你...你怎么能影响核心的活性？"
陈凡同样困惑。就在这时，周围的梦境突然变幻。水面升起无数记忆碎片，形成一座错综复杂的迷宫——芙宁娜的记忆宫殿。
"宿主注意！"系统突然恢复清晰，"精神连接达到峰值！可以探索她的记忆获取关键情报！"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应该是窃取水神秘密的绝佳机会。但此刻抱着仍在微微颤抖的芙宁娜，陈凡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抗拒。
"不...不是这样。"他喃喃自语。
芙宁娜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想看吗？"她突然问，声音轻得像羽毛，"我真实的记忆？"
不等陈凡回答，她伸手触碰了最近的一块记忆碎片。世界再次旋转。
***
他们站在一座古老的神殿中。初代水神芙卡洛斯——那个与芙宁娜面容相似却更加威严的女子——正跪在祭坛前，双手捧着一颗璀璨的蓝色核心。
"为了枫丹..."芙卡洛斯轻声说，随即将核心按入自己的胸膛！剧烈的蓝光爆发，她的身体瞬间半透明化，痛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当光芒散去时，她的眼神己经改变——更深沉，更古老，仿佛瞬间苍老了千百岁。
"这是...初代水神牺牲自己封印胎海的场景。"芙宁娜站在陈凡身旁解释，声音平静得不自然，"她将自己的神格化为容器，锁住了原始胎海最狂暴的部分。"
画面快进。芙卡洛斯站在枫丹廷高处，脚下是欢呼的民众。她微笑着挥手，但陈凡能清晰看到她体内那颗核心在不断释放诅咒的锁链，每一秒都在蚕食她的生命。
"她坚持了三百年。"芙宁娜继续说，"首到那一天..."
场景转换。滔天巨浪冲击着枫丹海岸，芙卡洛斯站在最前线，双手张开维持屏障。但核心己经到达极限，裂痕遍布。在屏障即将崩溃的瞬间，她做了一个决定。
记忆聚焦在一个小房间。年幼的芙宁娜——看上去不过七八岁——被带到虚弱的芙卡洛斯面前。
"孩子，你愿意为枫丹献上一切吗？"芙卡洛斯轻声问。
小芙宁娜睁着天真的大眼睛："像妈妈一样保护大家吗？我愿意！"
芙卡洛斯露出悲伤的微笑，从自己胸口引出一缕蓝光，轻轻点在小芙宁娜的眉心。"记住，无论多痛，都要微笑。枫丹需要它的水神...永远需要。"
蓝光贯入的瞬间，小芙宁娜的尖叫声撕心裂肺。她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浮现出蓝色的纹路。而芙卡洛斯则如释重负地倒在一旁，身体开始迅速老化...
"她骗了我。"现在的芙宁娜站在陈凡身旁，声音颤抖，"那不是祝福，而是诅咒的转移。从那天起，我就成了'容器'，承载着本该由她承受的痛苦。"
陈凡说不出话。记忆中的小芙宁娜哭喊着在地上打滚的样子与他怀中颤抖的水神重叠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碎的对比。
"为什么给我看这些？"他终于问道。
芙宁娜的眼神复杂："因为你在实验室看到的只是片段，而我想让你理解全部。"她指向远处一座被锁链缠绕的记忆岛屿，"那里有我成为水神后的一切——失败的实验，溶解的志愿者，无数个在绝望中哭泣的夜晚...你想看吗？想知道你的'敌人'究竟有多丑陋吗？"
陈凡望向那座岛屿，系统立刻兴奋起来："宿主！那里肯定藏着神格核心的弱点！快去——"
"不。"陈凡突然说，既是回应系统也是对芙宁娜，"今天...够了。"
芙宁娜惊讶地睁大眼睛。就在这时，整个梦境世界突然剧烈震动！水面掀起巨浪，天空出现裂痕。
"现实中的我们在接近！"芙宁娜紧张地说，"这种距离下精神连接会过载——"
话音未落，一道刺眼的白光吞没了一切！
***
陈凡猛地坐起，大汗淋漓。他仍在水泵房的角落，但右臂的疼痛减轻了许多。更奇怪的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元素，形成一层薄薄的水膜覆盖着他的身体——某种自动生成的保护罩。
"系统！发生了什么？"
"精神连接中断！"系统听起来既恼怒又惊讶，"宿主与目标共处梦境空间达47分钟，期间同步率达到惊人的93%！更不可思议的是，你们的能力产生了短暂交融——你无意识中使用了芙宁娜的'水之庇护'，而她很可能也获得了你的部分能力特征！"
陈凡回想起梦境最后芙宁娜惊讶的表情，心跳加速。那种亲密无间的精神连接，那种痛苦与理解的交融...与最初的计划背道而驰，却让他感到一种奇怪的满足。
"她给我看那些记忆...是想博取同情吗？"
"更可能是策略性示弱。"系统冷冰冰地分析，"但不可否认，这次意外连接带来了宝贵情报。检测到宿主的'胎海共鸣'能力己升级，现在可以更精确地定位芙宁娜的位置和状态。"
陈凡尝试激活新能力，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幅清晰的画面——芙宁娜正在沫芒宫的私人浴室里，双手抱膝坐在注满冷水的浴缸中，脸色苍白如纸。她的左肩同样残留着水元素化的痕迹，而异色瞳孔中...竟然闪烁着一丝类似"深渊凝视"的紫光！
"老天..."陈凡倒吸一口冷气，"我们的能力真的互相污染了。"
"不仅仅是能力。"系统严肃地说，"宿主现在能感知到芙宁娜的部分情绪...同样，她也可能感知到你的。这种双向连接无法单方面切断。"
陈凡捂住眼睛。这太复杂了。他本该是个冷酷的反派，利用系统征服世界。但现在，他却与目标建立了如此私密的联系，甚至能感受到她此刻的虚弱与孤独...
"建议立即利用这种连接定位芙宁娜的弱点。"系统催促道，"下次她使用神力时，核心会暴露出——"
"闭嘴。"陈凡突然厉声打断，"我...需要时间思考。"
系统沉默了，但陈凡能感觉到它的不满。更令他不安的是，自己刚才的抗拒完全是发自内心，而非任何策略考量。在体验过芙宁娜的痛苦后，某种东西在他心中悄然改变。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陈凡看向自己半透明的手臂，思绪万千。他与芙宁娜之间，似乎再也回不到简单的猎人与猎物关系了。
而系统，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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