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毒支队的窗台积着层薄雪，我盯着证物袋里那片枫叶标本，指尖在玻璃上呵出团白雾。沈拓的指腹己经完全适应了枪茧的触感，只是在阴雨天，后颈还会泛起类似针孔的酥麻——那是林晚的记忆残留的最后印记。双生镜的碎片被拼成完整的轮廓，裂痕里的金光在雪光反射下，像极了林晚手机里那张天台满月照。
“苏晴的审讯记录有新突破。”秦薇推门进来时，文件上的雪水在“镜主仪式”西个字上晕开，她的围巾沾着冰晶，耳后的痣被冻得发红，“她招认陆明宇的母亲根本没消失，只是用镜术将灵魂藏在了唐代双生镜的残片里，而最后一块残片，藏在市立图书馆的古籍部。”
我接过文件时，指尖触到她冻得冰凉的手背。沈拓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父亲的书房里有本线装的《镜术考》，夹着的书签正是枫叶形状，当时只当是普通古籍，现在想来正是解开镜主秘密的钥匙。
图书馆古籍部的木门挂着把铜锁，锁孔是枫叶形状的，恰好能塞进证物袋里的标本。秦薇用发夹开锁时，我注意到她发间别着的白菊，花瓣上的霜花和林晚日记里画的一模一样。书架最顶层的《唐镜图谱》里，夹着半块铜镜残片，背面的缠枝莲纹缺角，正好能和我们手里的碎片拼合。
“残片内侧有字。”秦薇的指尖抚过镜面，那里用朱砂写着行极小的字：“镜主粮仓，藏于枫叶谷”。她突然抬头，睫毛上的霜花簌簌落下，“苏晴提到的‘最后一批货物’，应该就藏在那。”
林晚的记忆碎片突然刺痛神经——高中时的秋游照片里，枫叶谷的石碑后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举着的铜镜在阳光下闪着光，当时只当是游客，现在看来正是镜主的接头人。
“技术队查到枫叶谷的土地登记信息。”老李的对讲机里传出电流杂音，“产权属于一家叫‘双生贸易’的公司，法人是个叫‘叶红’的女人，登记照片和苏晴有七分像。”
叶红？这个名字让沈拓的记忆突然沸腾——父亲的通讯录里有这个名字，备注是“镜渊守林人”，号码后面画着片枫叶。当年只当是无关人员，现在想来正是陆明宇母亲的化名。
警车在雪地里碾出两道辙痕，枫叶谷的入口立着块风化的石碑，上面的“镜”字被人用朱砂重新描过，笔迹和苏晴胸前的阵符如出一辙。谷内的枫树林里，每隔十米就挂着面小铜镜，镜面反射的光在雪地上拼出条蜿蜒的路，尽头是间废弃的木屋。
“木屋的锁是密码锁。”秦薇的枪上了膛，她的靴底在雪地里碾出咯吱声，“密码提示是‘双生之日’，应该和双生镜有关。”
我想起林晚手机里的日历，3月14日被圈了三次，旁边写着“镜子生日”。沈拓的记忆突然冲破壁垒——警校毕业那天，父亲送的相框背面刻着同样的日期，说“这面镜子能护你周全”。
“0314。”我输入密码的瞬间，锁芯发出轻响。木屋的横梁上挂着面巨大的铜镜，镜框上缠绕的红绳系着数十枚枫叶书签，每片叶子上都写着个名字，其中“沈拓”和“秦薇”被红笔圈在一起，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爱心。
“是林晚的笔迹。”秦薇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指着最角落的枫叶，上面写着“镜主粮仓在地下三层”，字迹被泪水晕开了大半，“她早就发现了这里，却一首没说。”
地下室的入口藏在壁炉后面，石阶上的雪水结了层薄冰。林晚的记忆碎片在此刻清晰无比：坠楼前的一周，她曾跟踪张启明来过这里，地下室里堆满了纸箱，上面印着“双生贸易”的标志，和技术队查到的公司信息完全吻合。
“是新型毒品。”我撕开纸箱的瞬间，股刺鼻的化学味扑面而来，包装上的枫叶图案和赵峰交易时用的完全一致。沈拓的记忆突然贯通——三年前的缉毒行动中，查获的毒品包装上有同样的图案，当时只当是巧合，现在看来全是镜主的手笔。
地下室的通风口突然传来响动，穿红风衣的身影一闪而过，手里举着的铜镜反射出刺眼的光。我认出那是叶红，她的风衣下摆扫过货架，露出后腰的鹰形纹身，和赵峰、苏晴的图案形成完整的图腾。
“沈警官果然没让我失望。”叶红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她将铜镜对准我们，镜面里突然映出陆明宇的身影，正对着虚空嘶吼，“可惜你们还是晚了一步，这批货己经发往全市的酒吧。”
秦薇的枪响得又快又准，子弹擦过叶红的手腕，铜镜应声落地。我扑过去按住她的瞬间，指尖触到镜面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海啸般涌来——陆明宇的母亲在镜渊献祭的画面，陈慧将林晚藏进孤儿院的画面，甚至还有沈拓父亲临终前的最后一眼，眼里的不舍和决绝在此刻清晰无比。
“镜主的时代结束了。”叶红的声音在挣扎中变得嘶哑，她看着铜镜碎片在雪地里反射的光，突然笑了，“你们以为赢了？双生镜的碎片还在感应，只要有执念，镜灵就永远不会消失。”
警笛声从谷外传来时，我和秦薇并肩站在木屋前。她的围巾裹住了我的半张脸，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像林晚偷拍照片里那些模糊的光晕。我看着她耳后的痣在雪光里泛着浅粉色，突然明白林晚藏在枫叶书签里的深意——有些战斗或许永远不会结束，但只要并肩作战，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
技术队在地下室的暗格里找到本账本，最后一页贴着张照片：穿警服的沈拓父亲和秦父站在枫叶谷，手里举着面完整的双生镜，背景里的老槐树下，年幼的沈拓正把摔倒的秦薇拉起来，两人的手在雪地里握在一起，像枚永不分离的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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