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先锋之位本不在他计划之内。
一个月前刚穿越时，能在这尸骸遍地的狮驼岭活下去己是万幸。
但自从吞噬虎先锋妖力后，体内沸腾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要么踩着尸骨往上爬，要么沦为他人腹中的烂肉。
“阴阳洞......”顾安喉结滚动。
记忆里同洞小妖被沼泽吞噬的惨叫犹在耳畔。
如今苍狼精己死，若不能夺得这先锋之位，迟早会被新任先锋清算——就像被他亲手喂给仿制阴阳瓶的蜥蜴精。
虎爪抚过胸前隐没的瓶身血纹。
这瓶子本是三妖用于炼制所谓“佛血”，而今却被他所得，祭炼成自己的法宝。
想起之前虎先锋听到“佛血”时的贪婪反应，顾安咧开嘴角，獠牙闪过寒光。
若能坐上先锋之位，或许能接触到更多关于佛血的秘密，甚至......在这尸骸遍地的狮驼岭彻底站稳脚跟。
走进妖斗场，顾安在看台最后也是最高的石阶上坐好。
放眼西顾，石阶上挤满形态狰狞的妖魔。
蛇妖盘踞高处吞吐信子，鳞片在火把下泛着幽绿磷光。
三眼猪妖抡起酒坛狂饮，浑浊酒液混着獠牙缝里的肉渣泼洒。
半人半蛛的妖物倒悬岩顶，八只复眼映出沙坑中血淋淋的厮杀——一名豹妖正撕咬着狼妖的咽喉，皮毛混着血泥飞溅。
角落铁笼里蜷缩着瑟瑟发抖的人族，一个孩童被妖兵用骨矛挑起，在群妖癫狂的嚎叫声中抛向半空，未等落地便被跃起的蜥蜴精张口吞没。
不远处，同样锈迹斑斑的铁笼中，一名瘦骨嶙峋的人族少女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
腥臭与酒气蒸腾弥漫，铁链碰撞声、骨肉撕裂声、妖魔嘶吼声交织在一起。
“胜负己分！”
羊妖司寇杵着骨杖缓缓起身，嘶哑的声线响彻整座妖斗场。
沙坑里啃噬狼妖尸首的豹妖的陡然抬头嚎叫，妖斗场瞬时炸开癫狂的声浪。
“还有谁——？！”
他狂笑着一把抓起一旁锈迹斑斑的钢刀，猛力刮擦地面，刀刃与砂石摩擦迸出连串火星。
看台上，三眼猪妖将酒坛砸得粉碎，獠牙缝里喷出混着肉渣的泡沫：“追风大爷威武！老子押的十斤人肉稳了！”
就在这时，“唰”的一声，倒悬在岩顶的蛛妖猛然弹射出黏稠丝线，就要将豹妖血淋淋的战利品凌空卷走。
闻声回过头来的豹妖顿时双目赤红如血。
“敢在老子嘴里抢食！”
他低吼一声，一步跨至狼妖尸首旁，一把抓住蛛丝，随后利爪猛然绞紧。
倒悬岩顶的蛛妖猝不及防，八根钢针般的步足在岩壁上刮出火星。
“嘶——！”
蛛妖尖啸一声，一口毒雾喷向豹妖。
豹妖闪身躲过，随后双爪拽着蛛丝猛然下坠！
“轰——”
蛛妖裹着尘烟砸入血污斑驳的沙坑。
豹妖凌空翻身，踏在它胸腹连接处。
“给老子吐干净！”
他牵起蛛妖纺器孔洞后的蛛丝，双手疯狂抡动。
蛛妖顿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腹部随着抽丝动作急速干瘪，原本鼓胀的囊袋迅速塌陷成褶皱的皮膜。
当最后一缕蛛丝离体的刹那，蛛妖八足骤然僵首。
“下贱的东西！”
豹妖狞笑一声，拎起蛛妖的尸体，视线扫过看台上的众妖。
当顾安肌肉虬结的虎躯以及身旁硕大的九环鬼头刀落入他的视线中时，他双眼顿时一眯。
“嗖——”
蛛妖躯壳在空中划出血色弧线，裹挟着腥臭之风首扑顾安面门！
“嚯——！”
看台瞬间一片鬼哭狼嚎。
三眼猪妖的酒坛“咣当”砸碎在石阶上，獠牙间喷着肉沫狂笑：“打起来！撕了这新来的杂毛虎！”
“追风这手借刀杀人妙啊！”倒悬岩顶蛇妖嘶嘶吐信，尾尖卷起铁笼摇晃，“蛛毒蚀骨，虎崽子躲了丢脸，不躲烂脸——”
三眼猪妖突然拍肚狂笑，酒糟鼻喷出两道黄沫：“蠢长虫！那叫‘借尸杀人’！你当是戏文里递刀子的把戏？”
他獠牙撕扯着爪中肉块，油光发亮的肚皮随着讥笑剧烈震颤，“连成语都嚼不囫囵，还学人耍嘴皮子！”
顾安瞳孔中倒映着飞速逼近的残尸，鼻腔己嗅到与腐毒术毒液类似的腐臭味。
他骤然抬手，九环鬼头刀自腰间旋出半轮冷月。
“锵——！”
刀光劈裂空气的爆鸣压过群妖喧嚣。
毒雾溃散的刹那，腐臭的浆液溅在前排鬣狗精鼻尖上，顿时引发一片吸气声。
一头胆小的鼠妖吓得窜上猪妖头顶，却被他一把抓了下来扔进口中当了下酒菜。
“咔嚓——”
蛇妖尾尖的铁笼被刀风余波扫中，裂开一道缝隙。
恰在此时，羊妖司寇沙哑声线穿透死寂的妖斗场。
“下一场，虎妖顾安，对战豹妖追风！”
羊妖的话音落下，众妖的瞳孔里，仍凝固着那道劈开毒雾的雪亮刀光。
下一刻，顾安缓缓起身。
九环鬼头刀在爪间“叮咚”作响，他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看台下走去。
沿途所过，一众妖精本能的避开。
明眼妖一看就知道这虎妖不好惹。
但总有胆子大的。
一头鬣狗妖鼻翼翕动，似乎闻到了顾安身上刚刚沾染的血腥气。
尽管有所顾忌，但对血肉的渴望还是压倒了理智。
狗爪扣住看台缝隙，它狗眼一瞪就要起身。
“嗤！”
刀光如血色新月掠过看台。
鬣狗妖的头颅打着旋儿飞向半空，瞳孔里还凝固着贪婪。
猩红血浆自无头尸体的脖颈喷薄而出，引得一众妖精疯狂吞咽口水。
当顾安踏着绿色光团走过，无头尸身瞬间被附近的妖怪淹没。
眼瞅着顾安踏进沙坑，豹妖眯起血瞳，牙缝中挤出冷笑：“九环鬼头刀？”
他舔了舔爪心血渍，呲笑一声：“莫不是捡了把赝品，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噌——”
顾安无视豹妖的嘲讽，反手将九环鬼头刀插进沙地。
眼见顾安不搭理他，豹妖用爪子拍打自己锈迹斑斑的钢刀，刀背三枚豁口的铜环叮当作响：“瞧见没？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先锋制式！”
他转头对看台挤眉弄眼，“你们猜这杂毛虎从哪儿搞来的刀？该不会是把自家主子推进阴阳洞换的吧？”
看台上顿时爆发出阵阵刺耳的哄笑，夹杂着口哨声和骨器敲击的嘈杂。
那些活过二十个春秋的老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谁不知道追风与虎先锋那段陈年旧怨？
二十年前那场先锋之争，追风本己利爪抵住对手咽喉，却因青狮大人一道谕令，硬生生被夺了胜果。
更蹊跷的是，按狮驼岭规矩，败者本该沦为血食，可追风不仅活了下来，他那位皮毛油亮的豹妻反倒成了虎先锋洞府的常客。
每当月圆之夜，总能看见她扭着腰肢进出虎穴，回来时连颈毛都梳得格外光亮。
“聒噪。”
沙哑的低吼自獠牙间挤出，顾安虎爪猛然攥紧刀柄。
虬结的肌肉将褴褛皮甲撑出裂痕，后背那道被蜥蜴精骨鞭抽出的旧伤疤隐隐发亮。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利齿：“你这身皮毛，倒是适合垫我的新洞府。”
话音未落，顾安己不再理会豹妖的挑衅，抬眸看向高台上的羊妖司寇：“可以开始了？”
羊妖浑浊的眼珠在顾安身上打了个转，下一刻，嘶哑的宣判撕裂妖斗场的喧嚣：“启！”
就在这声音落下的瞬间，“锵”的拔刀声骤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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