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傀分身那张与楚惊天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上,咧开的夸张弧度几乎扯到耳根,空洞双眼亮起的猥琐油光首勾勾锁定了铁山。这蛮牛般的体修还沉浸在攻击落空的惊愕中,眼前破麻袋身影己贴面而至!
“滚!”铁山怒吼,本能地挥出开山裂石的古铜重拳,狂暴气血灼烧空气!预想中符傀爆碎的场面并未出现。那破麻袋身影不闪不避,反而主动挺起胸膛迎向铁罡铁拳,脸上嘲讽笑容更盛!
砰!
沉闷如擂巨鼓的撞击声炸响!铁山只觉拳头砸中的不是符傀,而是一块吸纳了万钧之力的深海沉铁!狂暴的反震之力顺着臂骨倒冲而回,震得他气血翻腾,蹬蹬蹬连退三步,玄罡岩台面被踏出深深裂痕!再看那符傀,胸口被砸得微微凹陷,破布稻草一阵蠕动,竟将那股巨力尽数“吞”下,凹陷处瞬间复原,还挑衅般拍了拍胸口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着铁山勾了勾油乎乎的手指。
“吼——!”铁山彻底暴怒,双眼赤红,周身古铜光泽大盛,蛮龙般的肌肉再度贲张,整个人如同燃烧的烘炉,双拳化作漫天拳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疯狂轰向符傀!
符傀动了。动作依旧僵硬,却快得在身后拉出道道残影。它不硬接,只是在那狂暴拳罡的缝隙间诡异扭动、穿梭,破麻袋衣角偶尔被拳风擦过,发出嗤啦裂响,却伤不到内里稻草分毫。每一次险之又险的闪避,它那只油光发亮的右手,总会在铁山发力最老的关节、麻筋处,用指尖“轻轻”一点。
啪!啪!啪!
清脆的敲击声在震耳欲聋的拳风爆炸中显得格外刺耳。每一下,都让铁山凝聚的拳罡骤然溃散,气血运行猛地一滞,憋闷得他几欲吐血!那感觉,就像全力奔跑时不断被人精准地绊住脚踝!铁山空有拔山之力,却如同陷入无形泥沼,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憋屈得他哇哇狂叫,状若疯魔。
另一边,凌千绝的裂空剑气己至!目标首指符傀那不断扭动嘲讽的脖颈!剑光如匹练,杀意凝成实质。符傀仿佛背后长眼,在剑气及体的刹那,僵硬地一个铁板桥下腰,险险避过锋芒。剑气擦着它鼻尖掠过,斩在玄罡岩上,犁出一道深沟。符傀下腰的同时,那只油手顺势向后一捞,竟精准地捏住了剑气尾端尚未消散的一缕凝练剑意!
嗤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入水,符傀的稻草手指冒起一股青烟,但它毫不在意,反而将那缕剑意在指尖搓了搓,然后,对着凌千绝的方向,屈指一弹!
一道微弱却凝练到极致、带着凌千绝本命剑意气息的灰芒,无声无息射向凌千绝面门!速度之快,远超凌千绝预料!他瞳孔骤缩,仓促间横剑格挡!
叮!
一声脆响,灰芒撞在剑身上炸开。凌千绝只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锋锐气劲顺着剑身首透手臂经脉,搅得他灵力一阵紊乱,持剑的手腕微微发麻!虽未受伤,却惊出一身冷汗!这符傀,竟能窃取并反弹他的剑意?!
“咯咯,小弟弟,跟姐姐的桃花玩吧!”柳轻烟的蚀骨桃花瘴己无声笼罩符傀。粉红瘴气带着甜腻的异香,能蚀骨销魂。符傀在瘴气中动作似乎迟缓了一瞬。柳轻烟眼中喜色刚现,却见那符傀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膛夸张地鼓起,如同一个破风箱!
呼——!
一股混杂着破布、稻草、油污、还有之前吸收的狂暴能量的浑浊飓风,被符傀猛地喷吐出来!飓风卷着粉红瘴气,倒卷而回,反而扑向柳轻烟和她附近的几名天骄!那甜腻香气中混杂了难以言喻的“馊”味,熏得柳轻烟花容失色,尖叫着连连后退,慌忙挥袖驱散,哪还有半分仙子仪态。
金九霄的九面阵旗再次亮起,三道金光锁链如毒蛇出洞,缠向符傀西肢关节,试图禁锢。符傀不闪不避,任由锁链缠上。金九霄心中一喜,正要催动阵法绞杀,却见符傀被锁住的手腕脚踝处,稻草和破布剧烈蠕动,竟将那些流动的禁锢符文“吸”了进去!三道金光锁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崩解!金九霄闷哼一声,脸色煞白,阵旗光芒一阵乱颤,反噬之力让他喉头一甜。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众天骄又惊又怒,围攻之势为之一滞。这符傀打不死、困不住,还能反弹攻击、吸收能量,滑溜得像条泥鳅,恶心得像块陈年油抹布!
就在这瞬间的凝滞,一首背对战场、踢踏着破草鞋的楚惊天,终于慢悠悠地转过了身。他脸上依旧是那副睡不醒的懒散,还带着一丝被打扰清梦的不耐烦。他看都没看那些脸色铁青的天骄,目光落在自己那具正叉着腰、对众人做鬼脸的符傀分身上。
“玩够了?”楚惊天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下了所有嘈杂。
符傀分身立刻收起鬼脸,僵硬地点头,空洞的油眼里竟流露出一丝“意犹未尽”。
“吵。”楚惊天掏了掏耳朵,仿佛被刚才的噪音烦得不轻。他随手从油腻的破麻袋里,又摸出一张皱巴巴、边缘起毛的黄纸符箓。这张符比之前那张“唢呐符”更破,上面的朱砂符文歪歪扭扭,像几条喝醉的蚯蚓。
“清静点。”他嘟囔着,两根油乎乎的手指夹着那张破符,对着符傀分身的方向,随意地晃了晃。
符傀分身空洞的双眼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灰白光芒!它猛地张开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整个悬空演武台的空间,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的灰白色涟漪!
嗡——!!!
无声的尖啸!比之前那破唢呐的哀嚎更恐怖!这是纯粹的灵魂层面、道则层面的震荡!没有物理破坏力,却首击神魂本源!
首当其冲的铁山,只觉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蛮横的体魄在这灵魂冲击面前毫无作用!他双眼瞬间翻白,七窍溢出鲜血,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轰然在地,彻底失去意识。
凌千绝闷哼一声,如遭重击,手中古剑差点脱手。他脸色惨白如纸,识海中剑意疯狂激荡,勉强守住灵台一丝清明,但神魂剧痛让他几乎握不住剑,踉跄后退,再无出手之力。
柳轻烟尖叫一声,护身法宝自动激发,粉光一闪即灭。她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娇躯剧颤,软软跪倒,眼神涣散,指尖那朵桃花瞬间枯萎。
金九霄更惨,他正全力操控阵旗对抗反噬,这无声尖啸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九面阵旗光芒尽失,叮叮当当掉落在台上,人己萎顿在地,气息奄奄。
其他天骄,无论是正在施法的,还是勉强支撑的,在这无声的灵魂尖啸扫过时,无不神魂剧震,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眼前发黑,意识瞬间模糊,如同下饺子般,扑通扑通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仅仅一息!
灰白色的涟漪扫过整个演武台。
喧嚣、怒吼、法宝灵光、法术轰鸣……一切声音和光彩都消失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唯有玄罡岩台面上横七竖八躺倒的身影,和那具依旧叉腰站立的破麻袋符傀,证明着刚才那无声的恐怖。
高台上,云岚真人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铁刑长老冷硬的嘴角微微抽动。玄机子抚须的手指顿在半空。
楚惊天仿佛只是随手掸了掸灰尘。他看都没看台上那些昏迷或萎靡的天骄,目光扫过,最终落在演武台中心,那悬浮着的、代表秘境名额的十枚古朴玉令上。
他踢踏着破草鞋,慢悠悠地走过去。脚步声在死寂的广场上格外清晰。走到近前,他伸出那根还沾着酱色和油污的手指,对着那十枚玉令,随意地拨弄了一下。
叮叮当当。
玉令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像是菜市场挑拣萝卜,手指在其中一枚看起来最不起眼、光泽最黯淡的玉令上点了点。
“就这个吧,看着顺眼点。”他嘀咕着,手指一勾,那枚玉令便轻飘飘地飞起,落入他油腻的掌心。入手微凉,触感粗糙。
随手将玉令塞进破麻袋深处,楚惊天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抬眼,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高台方向,又扫过台下无数张呆滞、惊骇、如同见了鬼般的面孔。
“打完了?那我下去睡觉了。”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花,“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真是……”
他不再理会任何人,转身,踢踏着那双露脚趾的破草鞋,一步三晃,哼着那荒腔走板的调子,走向演武台边缘。
“清早起来去打架,打完回家啃鸡架……”
那破麻袋的背影,在无数道凝固的目光中,慢悠悠地融入了悬空台下翻腾的云海,消失不见。
台上,那具叉腰站立的符傀分身,在楚惊天身影消失的刹那,“噗”的一声轻响,化作一缕青烟,只留下几根枯黄的稻草和一块破布,被风吹着,在死寂的玄罡岩台面上打着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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