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烧烤摊前的星轨与肉串

“必须宰你一顿！”张松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键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震得红牛罐里的残渣都跟着蹦跶，“就去学校后门那家‘老地方’，你不在的日子，我和元子可没少替你‘怀念’那的烤腰子！”说着一巴掌拍在陈枫肩上，力道大得让他踉跄半步。这熟悉的“东北式热情”，竟比天狼星淬炼时的锋锐更让人难以招架。陈枫稳住身形，瞥见电脑桌面那张微微卷起的三人合照——边角贴着张便签，潦草写着“等枫子回来”，字迹被反复得发毛，像极了张松粗糙却滚烫的心。

傍晚的校园后街蒸腾着浓稠的烟火气，烤串的油烟与奶茶店的甜香在霓虹灯下缠绵。“老地方烧烤”的招牌歪歪斜斜挂着，“烤”字缺了个口，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却让陈枫眼眶发烫——那是大二时，三人酒后比赛扔啤酒瓶盖砸出来的“杰作”。那时张元非要用荧光笔在缺角处画星星，结果被老板娘追着擦了半个月；张松偷偷往墙上贴“本店腰子天下第一”的手写海报，最后被宿管通报批评。这些画面在智彗星宫的解析下纤毫毕现，却远不及此刻亲眼所见的鲜活。

张元眼疾手快地抢占了角落的小马扎，塑料凳腿与水泥地摩擦出刺耳声响：“老板！再来三副一次性手套！这俩货吃烤翅能把骨头嗦得反光！”老板娘从后厨探出头的瞬间，陈枫愣住了——她围裙上多了块醒目的补丁，正是用他离校前落下的那件旧卫衣布料缝的。褪色的迷彩图案里，还隐约可见军训时他偷偷画的小太阳。“哟，小枫子回来啦？”老板娘眼角的笑纹比去年又深了些，手里的铁夹子重重敲在烤架上，溅起的火星映亮她鬓角新添的白发，“你那俩损友天天念叨，说你把他俩的烤肉配额都用光了！”转身时，陈枫听见她小声嘀咕：“可算回来了，那俩孩子对着空座位喝闷酒的样子，看得人心疼。”

张松翘着二郎腿，膝盖上还沾着游戏时蹭到的薯片碎屑，熟稔地朝里屋吆喝：“二十串羊肉，十串腰子，五串鸡翅，再来三瓶大窑！多刷孜然！”点完单，他突然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巾，用力擦了擦桌子：“知道你洁癖，特意多擦了两遍。”这个总把“糙汉子不需要讲究”挂在嘴边的人，此刻连纸巾都细心叠成了方块，指节上还留着上次开啤酒瓶时蹭到的锈迹。

“枫子，你是不知道，”张元用竹签狠狠戳着滋滋冒油的烤茄子，火星溅在指甲上的蓝色甲油上，“你走后，班里那个抠门的李老师居然把动画课作业增加了三倍！说是什么‘锻炼抗压能力’，我和松哥差点没熬死在机房。”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朝西周张望：“听说隔壁班有人首接在作业里画《星骸少女》的同人，结果被教授夸成‘极具商业潜力’！”说到这，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睫毛膏晕染的眼角泛起水光：“你都不知道，松哥那家伙，半夜三点非拉着我讨论剧情，说要是你在，肯定能想出更绝的设定！”

陈枫咬着烤面筋的动作微滞，面筋里的辣椒粉呛得他眼眶发酸。枢机在意识深处自动解析着周围的声纹：隔壁桌情侣争论着电影票座位，卖花小姑娘裙摆扫过地面的频率，甚至老板娘颠勺时手腕的抖动角度。但这些数据流在触及胸口星宫的瞬间，被烤串的焦香与啤酒的麦香温柔化解。更让他心绪翻涌的，是张松时不时往他碗里夹肉的动作，粗糙的手指被烤串签子扎出细小的伤口；还有张元假装不经意间把烤得最焦香的鸡翅挪到他面前的模样，指甲上剥落的甲油沾在了竹签上。

隔壁桌突然传来碰杯声，陈枫下意识转头，却撞见隔壁奶茶店的小妹红着脸躲进后厨。那女孩是他们的常客，总爱偷偷看陈枫画画。此刻她留在柜台上的笔记本摊开着，最新一页画满了歪歪扭扭的问号，旁边用彩色笔写着：“陈学长什么时候回来？”字迹被反复描摹，纸页都快磨出破洞。

“说起来，”张松灌了口大窑，喉结上下滚动，玻璃瓶底在桌面磕出闷响，“你休学那段时间，老班找我们聊了好几次。”他的声音突然放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问我们知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还说你交的请假条连病历都没有……我和元子就硬扛着，说你肯定是去拯救世界了。”他挠了挠头，耳尖泛红，“其实……其实我们天天在宿舍翻你留下的东西，总觉得你哪天就推门进来，骂我们把屋子弄得太乱。”

张元突然笑出声，却带着鼻音：“是啊，松哥还说，等你回来，咱们就成立‘星际救援小队’，他当队长，我负责后勤，你嘛……”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伸手抹了把眼睛，蹭花了半边睫毛膏，“你就当我们的大英雄。”

陈枫低头盯着碗里的烤串，突然发现每一串的肉块数量都是三的倍数——这是他们三人的默契，从大一就开始的习惯。老板娘端来新烤的腰子时，偷偷在他碗底垫了片生菜：“小枫子，多吃点素，看你瘦的。你不在的时候，这俩孩子天天吃泡面，我怎么劝都不听。”她围裙上的补丁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面小小的、温暖的旗帜。

夜色渐深，烧烤摊的人渐渐散去。张松醉醺醺地哼着跑调的歌，非要给陈枫表演他新学的魔术，结果把扑克牌撒了一地，还固执地把红桃A塞进陈枫口袋：“这个给你，以后打牌肯定赢！”张元则拉着他絮絮叨叨说，自己养的多肉因为没人浇水死了三盆，还翻出手机里几百张照片，全是他们三人以前的合影，每张都细心标注了日期和地点，最新一条备注写着：“等枫子归队”。

结账时，老板娘偷偷塞给陈枫一包东西：“拿着，你走之后，那俩孩子总来我这打包烤串，说要留着等你。结果放坏了好几回，我实在看不下去，就给你腌了点料，想烧烤的时候自己做。”陈枫打开一看，是包秘制酱料，包装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小枫专属，吃了不想家”，字迹被油渍晕染，却比任何星辰密语都清晰。

回宿舍的路上，张松勾着陈枫的脖子，嘴里嘟囔着：“你不知道，我每次打游戏打到关键局，都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才明白，是少了你的吐槽。”张元在旁边踢着石子：“对啊，我学编发都没人当模特了，只能给松哥的奥特曼手办编小辫子。”夜风裹着烧烤香掠过，陈枫抬头望着夜空，天狼星的光芒穿过城市灯火，温柔地落在他肩头。那些曾让他引以为傲的星辰之力，此刻在朋友的絮叨声中，显得如此渺小。他忽然想起大伯的话：“真正的力量，是有人为你留一盏灯。”而在这烟火缭绕的烧烤摊前，在朋友的嗔怪与牵挂中，他终于找到了比星辰更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