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绝境破局
凛冽的罡风裹挟着细碎冰碴，如千万枚淬毒银针，狠狠扎进林砚与沈玉瑶的皮肉。
两人背靠在凹凸不平的岩壁凹陷处，粗重的喘息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中化作团团白雾，转瞬凝结成冰晶挂在眉睫。
林砚扯开染血的衣襟裹住渗血的肋下，方才被瓦剌死士毒刀划伤的伤口，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青黑，宛如诡异的藤蔓在苍白皮肤上肆意蔓延。
沈玉瑶的软剑己卷了刃，剑身残留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黑色。
她撕下裙摆缠住不断颤抖的手腕，目光扫过头顶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最后的十余丈崖壁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表面覆盖的冰壳在冷月清辉下折射出幽蓝寒光，
偶尔有冰棱断裂坠落，发出的脆响在空荡荡的山谷间回荡，仿佛死神的倒计时。
"这样耗下去，不等援军到，我们就会被冻死。"
林砚的声音混着喉间腥甜，他将冻得青紫的手掌按在岩壁上，凸起的石棱割破早己麻木的皮肤，暗红血珠滴落的瞬间便凝结成细小的冰珠。
突然，他的指尖触到岩壁缝隙中一团黏腻——竟是先前撒向死士的盐巴，在与血水混合后，将石壁腐蚀出浅浅的凹痕。
沈玉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瞳孔骤缩："盐能融冰！"
她解下腰间皮囊，将仅剩的半壶烈酒泼在冰面上，酒精挥发带走热量，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林砚会意，抓起铁索狠狠砸向裂缝，飞溅的冰碴混着酒液，在岩壁上开辟出一道新的攀爬支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数十名瓦剌骑兵举着火把出现在谷口，火光照亮他们脸上狰狞的狼头刺青。
为首的骑士摘下镶满铜钉的头盔，露出布满刀疤的脸——正是林砚曾在战场上见过的瓦剌左贤王帐下第一勇士阿古达木。
他举起牛角号长鸣三声，悬崖下方顿时升起数十个冒着青烟的牛皮袋，刺鼻的硫磺味混着浓烟扑面而来。
"是火油！"沈玉瑶失声喊道。
那些牛皮袋一旦破裂，整面崖壁都会化作火海。
千钧一发之际，林砚突然扯断腰间铁链，将一端缠住沈玉瑶的腰："抱紧我！"
不等她反应，林砚己纵身跃向崖壁另一侧的冰瀑。
飞溅的火油擦着他们的靴底坠落，在下方炸开一团团橙红色的火焰，照亮了两人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容。
冰瀑表面光滑如镜，林砚抽出匕首狠狠刺入冰层，锋利的刀刃在冰面划出长长的裂痕。
沈玉瑶则用软剑不断凿击冰面，两人配合着在垂首的冰壁上艰难攀爬。
背后传来阿古达木的怒吼，三支淬毒箭矢擦着林砚耳际飞过，钉入冰壁后腾起阵阵白烟。
"快！"
林砚感觉毒素己侵入心脏，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他咬着牙将最后一块盐巴塞进伤口，剧烈的刺痛让他短暂恢复清醒。
沈玉瑶趁机拽住他的手臂，借力跃上一块突出的冰岩。
就在此时，冰瀑下方传来令人牙酸的断裂声——火油融化了冰层根基，整面冰瀑开始倾斜崩塌。
生死关头，沈玉瑶突然将软剑刺入冰岩，用尽全力将林砚往上一托："抓住崖顶的藤蔓！"
林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手指勾住崖顶垂落的枯藤。
就在冰瀑彻底崩塌的瞬间，他猛地一拉，整个人翻上崖顶，而沈玉瑶却因反作用力急速下坠。
千钧一发之际，林砚甩出铁链缠住她的脚踝，两人重重摔在崖顶的积雪中。
远处传来瓦剌骑兵的呼喝声，但此刻的林砚己无力再战。
他望着天空中逐渐泛起鱼肚白的东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这最后的十余丈，他们竟用血肉之躯，在绝境中硬生生闯出一条生路。
而等待他们的，不知是黎明的曙光，还是瓦剌更猛烈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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