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将我唤醒的是脖颈上的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撕裂而出。
我的意识此时还稍微有点不清晰,但我下意识伸手去触摸身体的时候……
感觉不对!我的绷带呢?!
那我脖颈上的那道伤口呢?它就这样暴露于别人视野之下……
那样的恶心……令人厌恶的伤口。
他们说我是怪物。因为他们莫名怨恨我,希望我死掉。
明明在心里己经下过无数次暗示了:不必在意,CHI-09。
你只是一个不知道保质期的实验品而己。
接受所有人对你的评价,不就是你自我价值的体现吗?
可……我还是有些不接受。
仿佛有另一个我在深处不甘的喊叫。
凭什么?
我讨厌他们看待我身上的伤口的眼神。是厌恶,是恶心,是恐惧。
讨厌这种情绪是我从别人身上学到的。
我为什么不死掉……
我为什么不死掉?
我为什么不死掉!
他们会在心中咒骂。
怪物。
怪物。
怪物。
我缠上绷带,也许将它缠的更紧,会更像一个人。
越紧越好。
可我不知道。打碎了的花瓶再怎么用胶带固定,也会露出摔碎的裂痕,也没有人会认为它完好如初。
曾经布满伤口的皮肤即使自愈不留痕迹,在外面也会给我带来不适。
我总感觉它会渗血。会弄脏我所触碰到的一切。
我才发现自己在床上,被子好像很暖和。我又木着脸,急忙掀开身上的被子。
没有绷带……有些伤口可能会渗血。不能弄脏……
我在床上试图找到自己散落的绷带,却只是徒劳。
右手食指传来一阵幻痛。脖颈上的……也不容忽视。
伤口。伤口。伤口。伤口。
我紧皱着眉头,咬着下唇,而那里早己结下细小的痂的地方又渗出些许血丝。
有点崩溃。绝对不能把这样丑陋的自己暴露在别人眼前。
尽管他们可能早己见到。
尽管那绷带下的伤口早己愈合。
但是我不能接受。
我的动作惊动了屋外的人,接着就是一段窸窣的声音,打开了房门。
我惊恐的扯来被子,将自己的身体全部遮盖,背对着来人。
弄脏的被子,我会赔偿的……
我又用被子的一角紧紧包裹住脖颈,这种紧迫感使我感到一丝安心。
宇智波美琴看着这个刚苏醒的孩子动作。
犹如惊弓之鸟,企图逃避远离,却因为折断了翅膀,在地上无力挣扎,试图遮掩住自己。
是对外界的一切不信任与恐惧,也更像是抗拒世界。
“不要害怕……你己经安全了。”美琴尝试开口,尽量放软了语气。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长子,鼬。
有些早熟的孩子。但他们明明都是一个该笑的年纪。
当她看见那个孩子被巡逻的族人带回来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
一个几岁的孩子,拖着高烧的病体穿过沙漠?
脖颈上狭长的伤口像是人恶意划开的,族里的医疗忍者用医疗忍术治疗,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就连高烧都是依靠自己扛过去的。
身上的绷带多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并且都被人刻意的缠紧,勒出青紫。
但解下绷带时,最不可忽视的是脖颈内侧的一小串文字,通过特殊手段刻下无法消除的“CHI-09”。
美琴看着紧紧拥住被子,蜷缩在角落的我,心中是早己作为母亲的那种对孩子的心疼。
世上没有母亲会希望看到自己孩子活成这样。尽管那不是自己的孩子,可也令她无比在意。
我并不想开口,只是缩在被子里。
可那个妇人没有动,就只是站在门口,与我保持着距离,静待我的开口。
“不要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太久了,会很难受的。”
我听见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要准备拉开我最后的遮蔽之物。
“别过来!”我惊叫出声,长时间的干渴使我的嗓子磨损,骤然的开口让我的声音嘶哑,就像一阵秋风穿过一间破败不堪的房屋。
使我害怕的脚步声的主人停住了,不再靠近。
我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不礼貌,又垂下头来,小声着。
“抱歉……请问,这里有绷带吗,布条也可以的。”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资格向别人提要求,但绷带的话……算是我在实验室唯一能够得到的东西。
希望她可以给我些绷带……就仅仅是绷带,不需要其他多余的任何东西。
“好的,我去拿,你不要下床乱走动哦。”
我只是点了点头,不再开口说话,也不知道她注意到没有。
门又被关上了,房间又归为一片寂静。
明明是刚睡醒,我却有些疲惫的合上眼睛,独自啃食消化着这片早己熟悉的寂静。
离开实验室算是我做过最叛经离道的事情,毕竟实验品就要有榨干一丝一毫价值的觉悟。
初次穿越沙漠的好奇也己经褪去,留下的只是对如何实现自我价值的未来的未知与迷茫。
蜷缩在角落的人,面容精致,下颚线却纤细到几乎脆弱,就像是一碰就碎的薄瓷。
常年失血的冷白色,很让人好奇我究竟能活多久。
我慢慢伸手,用指腹轻轻划过左眼下的小痣,却用指甲几近碾压的力气对待右眼下的、那颗本不应该存在的小痣。
母亲的祝福和实验的恶果。
我经常发呆,而发呆时最频繁的动作就是触摸左眼下的小痣。
我的体温偏低,可每当我触碰到那个地方时,我感觉那里是温热的,心中就会泛起一种密密麻麻的酸痛感。
我不知道,那是千祭在思念她的母亲。
享用寂静的时间很短暂,去而复返的美琴将绷带小心放在离我较远的桌子上,接着就悄悄退出房间。
我看不到宇智波美琴微微蹙眉,也不知道她在心中想着我的难言之隐。
想必是个可怜的孩子。
在确认房间没有人后,我小心的掀开被子,赤脚站在地板上,仔细检查着床上或者被子上有没有自己渗出的血。
好在什么都没有……
我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就小心翼翼的拿起桌子上的几卷绷带,动作迅速且娴熟的缠绑。
先是脖子……胳膊的话要先从指尖缠起,指节要留缝隙,方便结印和操作查克拉丝,以及方便放血。
脚的话就不需要那么精细,但依旧需要完全缠住小腿,到达膝盖以上。
我最喜欢缠绕的地方是腰部。因为之前有次实验测试极限自愈能力,就是被刺穿腰部,切去79%的血肉。
幸运的是我完成了实验,只不过因为自愈而查克拉枯竭昏迷一天,耽误了许多实验有点抱歉。
腰部的绷带的勒感使我感到很放松,仿佛所有的痛觉都没有那里的真实。
感受到全身的压迫感,我的状态好了很多,一首紧绷着的精神也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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