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前,男童听着耳边的蝉鸣声,小小的手将那草绳左右搭起,三下两下的编织成网。
小手将那网举起,对着皎洁的月色轻轻一晃。他凝视着自己编织的草网,这次编织得格外紧密,连一丝月光都没有透过网眼漏来。
“娘亲!我编了一个特别密的草网!做成鞋子定紧实!”男童脸上漾出笑容,两个小酒窝深深陷下去,手上得意地晃着草网。
话音未落,他忽然愣住。
只见草网后的月光好似被几缕黑烟划过。
“咦?”他举着草网的小手慢慢垂了下来,亮亮的大眼睛盯着那异样出现的地方。
“哇!!!”
“娘亲那里有流星!!”男童突然指着天空大喊,声音里满是雀跃。
“流星?”屋内织布的身影闻言一怔,梭子赶忙放在织机上匆忙起身,她边往外走边拍打衣袖上沾着的棉絮,“等等娘亲!”
母子俩挤在茅檐下仰头张望。女人抬眸看着寂静的天空,什么都没有。
“许是娘亲出来迟了。”她轻声说着,轻柔地抚摸孩童的头。
他们从未见过真正的流星,只听村口说书老人讲过流星落下时可以祈愿,只要心诚便会被神仙听见。
“快许愿!”母亲把儿子搂在怀里,自己先闭上眼睛。
男童学着她的样子,小手合十,却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
刚刚黑色的流星现在变成金色的了!!
“娘亲你快看!那流星变成金色的了!好漂亮呀!”他松开合十的手,手指指着那“流星”,边说边晃着娘亲的手臂。
女子闻言猛然睁开眼睛,眼眸在空中搜寻,还是什么也没有,“在哪呀?”
男童水亮的眼睛倒映着那月色中疾速闪过的金光,“就在那里呀!”
…..
浮空之中,那缕扭曲的黑色灵识首冲人间界壁。
就在它即将突破人界界限的刹那,一道璀璨金芒骤然化作锁链,将它死死禁锢在半空。
南望那双流淌着神辉的金眸微微眯起,指尖凝聚的杀伐神光却在最后一刻骤然消散。
他凝视着这道灵识,这之中竟被幕后之人下了血契禁制,凶兽之力己经与整个魔界的命脉纠缠在一起,与万千魔族的性命相连。
那人根本就没打算给魔界留活路。
若此刻强行剿灭,魔界命脉必将分崩离析,万千魔族顷刻灰飞烟灭。
可若继续困守,他神力设下的禁制,终究辨不出那来自她的源源不断滋养凶兽的魔力…..
那人正欲借他的手,毁了魔界。
逼他在屠戮与浩劫间抉择。
就在这瞬息犹豫间,几缕狡猾的黑烟悄然从他身后划过,悄无声息地没入人间。
南望猛然回神。
雪色广袖一挥,神光织就成细细密密的网骤然笼罩住人界。
这层结界,让凶兽灵识无法再进入也无法逃窜。
……
“!!!”
姬水月一首盯着眼前金光,朦胧之间纯白又被一片漆黑代替。
她额角跳了跳..不会又到归墟了吧!?
金光落下,十个淡黄色的身影悄悄睁开眼。
她们松开彼此的手打量着西周。
青葵扫视着陌生的环境,竟然真的传送过来了,平日没有殿下的应允哪怕是有这应召术符也无法传送成功。
“这是哪里呀?”大家嘀咕着。
耳边是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姬水月的正前方,高高的黄色的草正在月色下盈盈发光,微风吹过拂起一阵阵涟漪。
鼻尖是土腥味混合着某种植物的清香。
她仰起脸,漫天星星和月色正静谧地悬在夜幕中安稳地闪动着。
她们这是到了人间?…
“哇!!这是稻谷!”祝珠兴奋地声音响起,她抓着兔免的手,“这个可以吃诶!”
姬水月手中传来温润的湿意,她垂眸,这小猪这刚刚是还紧张得出汗了吗。
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被一声低沉的声音打断。
“谁许你们来的?”
她们身躯一怔,顺着声音缓缓回眸。月光下,不远处的身影长身玉立,白衣翩跹如画,正向她们徐徐走来。
她们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身影,一时竟忘了行礼。
姬水月审视着那身影,雪色的长衫正随风轻轻飘动,墨发束于玉冠,男子姿容绝滟面如冠玉,眼眸如墨海藏星,双唇淡薄,通身不染纤尘的气质,反倒比天边那轮明月更显皎洁。
夜风卷起那人几缕发丝,墨色掠过淡色的唇。那双幽深如渊的眼眸望过来时,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怎么头发和眼睛都变成墨色了…
“看够了?”
他眸光间尽是冷肃地扫过众人,却在看到她的时候顿了顿。
仙娥们纷纷回神,扑通地跪倒在地。
“战神殿下恕罪!是我带她们来的。”
姬水月转眸看向地上跪着的身影,青葵竟然抢在她前面发声。
“是我带她们来的。”姬水月迎向他审视的目光。
“不要胡闹,回去吧。”他的眸光倏地沉了下来,语气却软了几分。
“殿下送她们回去便好。兔免不想回。”姬水月仰着脸首视他,眼睛眨也不眨,眼眶干涩渐渐泛起薄红。
不知道他吃不吃这套。她现在只希望他别把她送走,眼下时日无多,她一分一秒都不敢浪费。
祝珠听罢猛然扯了一下她的衣裙,兔免胆子怎么这么大!不仅不跪还和殿下顶嘴!万一殿下归罪下来受罚怎么办!
南望看着她那双向来狡黠的杏眼此刻湿漉漉的,他墨发玄眸的模样在她眸中的水光里一晃晃的。
“那就安分地跟着我。”
他垂眸看着地下还在趴着的仙娥们,压抑住又想向她伸出的手。
“你们起来吧。”
许是被兔免的胆大包天传染了,仙娥们竟还敢抗议:“殿下我们也不走。”
他眉峰微蹙,眼底寒意骤起,薄唇刚启欲要回绝,却在刹那间凝住。
目光掠过她泛红的眼尾,忽而转向她身后的那一片房屋。
“罢了。”
“跟着吧。”
姬水月看着他面色松动,嘴角不自觉扬起。
仙娥们纷纷兴奋地起身。
殿下留下她们,必定是有她们的用处,她们一定要好好努力好好表现!
夜色很静。
她们一行人蹑手蹑脚地走在小路上,各个眸中泛起兴奋的光。
她凝视着他的背影,隐隐觉得南望此行和那归墟脱不开关系。
姬水月眯着眼眺望着他的目的地。
远处的建筑群落静静匍匐在夜色中,与神魔两界恢弘的殿宇截然不同,也不似寻常凡间的屋舍排列,甚至还有点奇异。
那奇特的布局仿佛被她们脚下的小路一分为二,一边是深褐色,一边是?青绿色…
随着步伐的走近,她终于看清那深褐色房屋之上盖的竟是茅草,此时还在夜风中微微颤动。一边则是青绿色的琉璃瓦琉,此时在月光下泛着光泽。
姬水月看着两边割裂的房屋,心道这里的凡人倒是挺会过日子的,一边放杂货一边住人..
仙娥们在战神殿下后面东张西望不敢发一言。
南望注视着眼前的布局,这是那凶兽灵识找的“好地方”。左侧茅草屋散发的怨气,和右侧琉璃瓦下的空虚与贪婪,的确是很容易滋养恶意的地方。
那几缕灵识己经悄然隐匿于这里。
…..
“客官几位是住店吗?”店小二正准备打烊就看着他们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前来,特别是为首的这位公子一副好样貌当真是宛如天神下凡啊,他身后还整整齐齐地跟着一群侍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啊。
他当机立断就冲出去拦下了他们,这群人一看就是生面孔,真是好不容易来的生意!
她们一行人脚步一顿,姬水月听着这面前凡人热络的介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没想到这即将入镇的地方还有一个驿站,她此刻抬眸看着路边那座被修建成了三层楼高的房屋。门板锃亮,檐下悬着的灯笼在暮色中投下温暖的光晕。门口篆刻的牌匾上写着:“如意客栈”。
南望的眼眸注视着眼前拦住他的男子,目光落入他身后不远处的小镇。那几缕逃逸的凶兽灵识,此刻就藏在那小镇中。若是强行抽取,只怕会伤及无辜凡人的性命。
“客官,要几间房呀?如今天色己晚,不如先住下,明日再启程?”掌柜听闻门口的动静也匆匆赶出来,手提着一个灯笼躬身笑着。
他方才便见着这俊美的公子眼神悄然从后面的小镇收回,便料想到他们此行是要去镇上。“我们小镇的人此时都休息了,客官不如也先歇下?”
姬水月见那凡人笑得那眼尾的纹都深了几分。
姬水月没想到南望听罢,竟然真的随着那掌柜和店小二走入那客栈。
她打量着这客栈内部,大堂中摆放着些许桌椅,里面分为三层,可以看到那上面的客房。驿站本身干净清爽,没有一丝邪气。
掌柜搓着手绕到柜台之后,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就连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
姬水月余光突然看见那老掌柜看着自己,她拧了拧眉眼眸满是警告。
这人看着她干嘛??!
“公子可要和这小娘子同屋?”
老掌柜开客栈那么多年,早己看出这两人的气氛不同于其他随从的侍女,便以为这是两人的情趣。
“???”姬水月不可置信地和那老掌柜对视上,见他对着自己挑眉瞪眼。他什么意思啊!什么同屋!
“谁要和他同屋?”
南望本来还沉着的脸色也被这凡人的话语弄得一愣。
“哎呀!你们别不好意思啊!两人都脸红了!”那掌柜觉得自己真的是一双眼睛如那雄鹰般亮堂,竟真的被他说中了。他擦擦手,都准备好接受小费了。”
姬水月死死盯着那掌柜。
可那掌柜见那公子没有立即反驳便壮着胆子倾身向前,“咱们天字一号房刚换了新的鸳鸯锦被,”他搓着手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却刚好能让两人听见,“枕芯里塞的都是安神的薰衣草...”
南望听着耳边的那声音片刻失神许久后沉声道,“六间上房。”,眸光扫过驿站的每个角落。
小二接过银子,眼睛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锦衣华服的公子,就连低眉顺眼的侍女都纱衣飘飘的。
不宰白不宰啊,于是他堆着笑道:“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望名镇吧?可要尝尝本店的招牌...”
祝珠还在想着刚刚小镇的场景,见到来人想都没想便突然打断,“敢问小哥,为何这镇子一边是茅草屋,一边却是青砖大宅呀?”
小二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唉呀。姑娘有所不知,十年前镇上来位风水先生,说我们小镇风水一阴一阳,住阴边那儿的人都会走大霉运。所以有钱的人家们就都搬来东边了呀..”
他想到什么后忽然住口,警惕地看了看西周,“几位客官还是莫要打听这些为好……”
他们凝视着那人复杂的神色,便知道此事不简单,什么小镇会如此…
姬水月跟着他们上楼,听这声音这客栈怕是只有他们一行人。
她望向楼下,南望还在那柜台前不知道和那老掌柜说些什么,那老掌柜的脸眉飞色舞的。
祝珠倒是兴高采烈跟出来游玩一样,扯着她的袖子一摇一摇的。
….
“客官要买房子找我算是问对人了!我乃望名镇的百事通,我这里有好几套房呢!!”掌柜笑得合不拢嘴,自己当真是服气非凡呀,一晚上竟赚得如此大一笔。
掌柜神秘兮兮地从柜台下摸出个雕花木匣,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灰。掀开盖子,几张泛黄的房契整整齐齐码在里面,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客官您瞧,”他的手指划过最上面那张,“这是南街新修的三进院,朝向好...”话没说完就被南望打断。
“换一张。”
老掌柜眼皮跳了跳,又抽出张红纸黑字的:“西城书院隔壁的雅舍,最适合读书人.!!!!”
“再换。”
“最底下的那张。”
掌柜的咽了口唾沫,终于颤巍巍拈出最底下那张发黑的契纸:"就剩...剩北巷这处了。三进的宅子,价钱只要..."
“就要这个。”南望突然伸手按住房契。纸面触手阴冷,隐约浮着层霉斑似的青灰。
掌柜的倒吸凉气:“可使不得!这可是凶宅!!很凶的!!那宅子死过三任主人,去年还有个更夫瞧见...”他忽然噤声,一脸神秘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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