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涩得放柔嗓音，手上的动作也十分轻柔。
姬水月渐渐止住了颤抖。
脸颊边的胸膛温热，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清冽的松木香萦绕在鼻尖，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将她从梦魇的余悸中一点点拉回现实。
南望感觉到怀中的少女慢慢平静下来。他垂眸，她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鼻尖哭得通红。
要强的她今天哭了两次。
南望不自觉地收拢双臂，将怀中人圈得更紧了些。
她究竟梦到了什么。
他从未从未见过她像此刻这般，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环抱自己的胸膛和手臂坚实有力，她的心跳渐渐平稳。
姬水月的指尖微微一颤，突然如梦初醒。
自己正抱着南望不撒手。
原来还紧紧贴着他胸膛的脸一热，手一松像烫手一样猛地放开环抱他的手。
双手想推开他，可浑身绵软无力，使不上劲。
感觉到怀中人的挣脱，他缓缓松开双臂。怀中那抹温热骤然抽离，南望的臂弯蓦地一空。
他打量着她神色，她这次没有退坐几步，也没有瞪着他，而是垂眸盯着腿上盖的雪绒毯。
一动不动地仿佛一只失去灵魂的木偶。
刚刚那梦里的一幕幕还如此清晰，像掐着她的脖子和心脏让她快要无法呼吸。
她手指覆上膝盖上的那毯子，轻轻攥紧。
指尖传来的柔顺绵软的触感清晰，姬水月深吸了一口气，幸好是梦。
“要忘掉吗？”
突然响起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绪。
她困惑地仰起脸，却因哭肿的眼睛只能眯成两条缝。为了看清他的表情，她不得不微微抬起下巴。
“什么？”，她嗓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
南望凝视着她哭红的眼角，肿起的眼皮，微微抬起的被泪水沾湿的下巴。
这个往日里娇矜的动作，此刻却是因为哭得睁不开眼。
他的眉头深深蹙起，心口仿佛有千万根针扎入。
他柔声道，“忘掉噩梦。”
神魔本该无梦，除非执念太深。
究竟是什么样的梦魇，能让素来张扬恣意的她露出如此脆弱的神色。南望凝视着苍白的脸，回想起她在寒玉池说过的话。
许是与魔界有关….
姬水月眼睫轻颤，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是要帮她抹去刚刚的记忆。
她垂眸轻轻摇头，“不必。”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这是她第一次做梦。她相信这时候做梦，肯定是天道在给她提示，说明她还来得及改变一切。哪怕再痛，也不要忘。
“抬头。”
“我说了不用！”
她的眉毛紧蹙，余光见那修长的大手就要伸过来。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仰，生怕那个梦下一秒就要被他抹去。
那只大手还是伸到了她面前,她的眼睛眼皮猛然一睁，手就要去打去那人伸过来的手掌。
可是晚了，神光亮的很快，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光就灭掉了。
姬水月急了声音都放大了一倍，“我说了不要消除梦…..”，原本沙哑的嗓子忽然恢复原样了，并且她也没忘掉那个梦。
眼皮的感觉此刻也消散了，她愣愣地看向他。
他一向纤尘不染的雪白衣袍因为她刚刚的动作变得凌乱，胸前还留着一大片水渍，那是刚刚她失控落下的泪。就连向来束得一丝不苟的银发此刻散了几缕，垂落在肩头。
入归墟都神色未变的他，此刻好像因为她变得很狼狈。
他就这样坐在她的榻边，金眸沉静地注视着她，像是在耐心等待她的反应，又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无恙。
他这是干嘛…..
姬水月避开了他的视线，心口忽然泛起一阵酸涩，夹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姬水月动了动唇，“……谢谢，战神殿下。”
她眼下己经没有了睡意，“我想去外面走走。”
那人似松了口气，轻轻道：“好。”
———
姬水月恍惚地走出寝殿。
‘石灵。’
【我，我在。】那原本清脆的嗓音现在和她刚才一样哑哑的，石灵此刻正在泡在魔尊殿下的识海之水里，刚刚魔尊大人入梦，识海之水卷起巨浪，连天空都变得漆黑，那水大得一下将悬在浮空中的它卷下来了。
她有些惊讶，’我的梦，你也看到了吗？‘
【对…我看到了。】石灵回想起那些残忍的场景，呜呜呜呜，真的太难过了。刚刚它就跟在魔尊大人身后，它叫她她也听不见，它就跟在她后面跑，然后看到那些场景。它和魔尊大人一样，什么也做不了，又绝望又无力又挫败。
姬水月垂眸不语。
这是她千年来，第一次做梦。
梦境中魔族飘散的元神，紫月宫的废墟，猩红的血月，夜玄瑾怀中冰冷的尸体和自己逐渐透明的身躯….每一幕都清晰得可怕，却又真实得令她心惊。
‘石头。’她现在逐渐冷静下来，己没了先前的慌乱。‘这是不是天道给我的提示。’
‘本尊从不做梦，一入归墟便做噩梦。说明这不是普通的噩梦，这是预兆。’
而她，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或许是的，魔尊大人。】石灵也觉得奇怪，这个梦来得又急又凶。石灵擦干眼泪，充满干劲。【我们一定可以改变结局，让那一切都不会到来！！】
‘嗯。’
她缓缓抬眸，望向前方摇曳的花草，眼底映着那花草上的星点，像是燃起一簇火。
梦里一定有预示。
‘紫月宫、血月、夜玄瑾…’她每想到一个词，眸色便沉一分，‘
‘石头，我们一起回想有什么是不对的。’
【好！！！】随着魔尊大人的心情的平复，汹涌的识海之水慢慢褪下。石灵己经回到原位。
她忍痛回想。
‘我们最先看到的是血月和魔域的天空，对吧。’
【对！！！】
‘魔域平时的天空是淡红色的，杀意越重天空越红。六界和平了这么多年，应该没有杀意才对，可是本尊昨日回到魔界便发现那天空好像变红了。’
‘那说明……’
’有叛徒。’
【有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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