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你去要账可不兴骂人,能收上来就收,收不上来就下次再去,千万别跟人急眼,你一个人出门要小心。”
采芹像一个嘱咐孩子出门的母亲一样叮嘱陈寿亭。陈寿亭笑笑,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我太阳下山前准能回来,在家做好饭等我,对了,给我咕嘟一锅豆腐我回来吃。”说完把搭子往肩上一背出了门。
傍晚时分,顺利完成要账任务的陈寿亭正快步往通和染坊走去,因为在一家要账时耽误了一点时间,为了赶在太阳下山前到家,陈寿亭特意抄了近路,走小路往回赶。
突然,从身后窜出几个蒙面的大汉,一棍子就把陈寿亭放倒在地,另外几人把他头套麻袋,西个人抬着快速的离开了。
夜晚,一座破败的关帝庙里,十几个土匪分列两旁手持火把,火光印在关老爷的脸上。陈寿亭被五花大绑站在大殿的中间,神情自若的看着周围。
为首的土匪头子大概三十多岁,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身穿黑色绸缎外套,内穿白色棉布褂子,腰间别着一把手枪。
“小子,知道犯什么事吗?”土匪头子凑过来站在陈寿亭身后悠悠的问道。
“知道~大昌染坊呗。”陈寿亭语气轻松,毫不在意。
“哟呵,你小子是怎么知道是大昌染坊下的签子?”土匪头子有点吃惊
“大哥,我一个小染匠,一没什么钱二也没得罪什么人,除了大昌染坊谁会下签子绑我啊,这一想就知道。”
“大哥,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吧,能做到我没二话,做不到的杀了我也没用。”陈寿亭面对土匪毫无惧色,说话敞敞亮亮。
“好,痛快。兄弟我看你是个明白人,这样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把你们染坊的价格抬上去,再不用那德国料子,我就放了你,怎么样?家里人还都等你回去呢。”
“大哥,这事我做不了主,我一个伙计怎么能做到了掌柜的主呢,你这不是难为我吗?”陈寿亭在那里装傻充愣。
见陈寿亭装傻充愣,王掌柜的妻弟老三从后面冲了进来:“你个臭要饭的,我让你嘴硬,老子这就砍了你。”说完就要去抢身边土匪的刀。
那土匪头子挥手一击把老三手里的刀打掉,横着眼看着他:“老三,要是撕票可就不是这个价钱了,要杀我松开他,你自己去杀。”
“兄弟,我看你也是条汉子,听哥哥一句劝,把价格抬上去不就完了嘛!”
“大哥,价格是我让掌柜的降下来的,我再抬上去,那以后就没人再信得过我陈六子了,我宁可大哥你今天杀了我,我也不能坏了人家的买卖!”
“你说你叫什么?”土匪头子听到陈寿亭的话一愣,连忙问道。
“陈六子,大号陈寿亭。”陈寿亭有些奇怪但还是硬气十足的回道。
“哎呀呀,快快,快松绑,你这可好了,兄弟你咋不早说你是陈寿亭啊。”土匪头子的态度一下子发生了180度大转弯。
见土匪突然对陈寿亭这么热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老三为了不被报复,趁乱悄悄溜走了。
这边陈寿亭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土匪松了绑。
“六哥,在下是邹平常山柳子帮的刘武,这些是我的兄弟。今日错绑了六哥,还请六哥赎罪。”土匪头子抱拳行礼自报家门。
“小弟早年混迹江湖时有次受了重伤,倒在周村城北李家门口,是李平李少爷出手救下了我,前几天我去李家送中秋节礼,大少爷赏脸见了小弟一面。交谈中大少爷提到了六哥,对六哥是大加赞赏,还叮嘱小弟要是有人想在绿林里对六哥不利一定要告知他一声。”
刘武一脸懊悔:“哪成想,今天我竟然错绑了六哥,真是罪过。六哥你一句话,我这就去把老三抓回来宰了给六哥你出气。”
“不用,不用,不碍事不碍事。兄弟,你这也是不知者不怪。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啊。”陈寿亭听完刘武说完,心里顿时放下心来。
“六哥,今天天色己晚,小弟抓紧派人送六哥回家,后日,小弟在周村最大的馆子摆席给六哥赔罪。”
刘武的客气和热情弄得陈寿亭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出于商人的习惯他依然是痛快的答应了。刘武派了两个人赶着一辆马车送陈寿亭回家,陈寿亭坐在马车上想着怎么最大化的利用好这次土匪绑票事件。
织染街,通和染坊门口,采芹自打天黑下来以后就一首站在门口街边,向着远处眺望,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
街对面大昌染坊的王掌柜透过打开一溜门缝向外看去,看着采芹还站在街边脸上不由的也焦躁了起来。
“都是你弟弟出的馊主意,要是出了人命咱们都得进局子。”王掌柜扭头对着自家媳妇骂道。
“他爹,应该不要紧吧,不是说就是吓唬吓唬吗?”王太太也是一脸的心虚。
“那是土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那陈六子性子刚强,要是跟土匪呛呛起来,那土匪上来脾气还不说杀就杀?!”
就在两人争吵的时候,安静的织染街上传来了马蹄声,王掌柜连忙趴到门缝上往外看,远处一辆马车正匀速向着通和染坊驶来。
秀芹满脸期待但又有些害怕,只见马车停在了通和染坊门口,门帘一掀陈寿亭从车厢里钻了出来跳下了马车,对着赶车的两人一抱拳:“辛苦二位兄弟了,还请进屋喝口茶暖暖身子。”
赶车的两个土匪哪敢托大,连忙回道:“六哥客气了,兄弟们还得回去给大哥复命,就不打扰六哥了。”说完一挥鞭子赶着车走了。
这时采芹才敢扑过来,带着哭腔上下摸索着陈寿亭的身子问道:“六哥,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陈寿亭也好似刚刚缓过精神来,安慰的摸了摸采芹的头跟采芹一起往屋里走去。对面的王掌柜看到陈寿亭安然无恙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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