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回事?!”
金色守护者看着手臂上那道不断蔓延的灰色裂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流失。
不是神力的消耗,而是一种更加根本性的,生命层次上的“衰败”。他的神体,仿佛被注入了一种慢性的、无法逆转的剧毒,正在从内部开始,一点点地“腐烂”!
他试图用自己引以为傲的恢复能力去修复那道裂纹,然而神力涌入其中,却如同石沉大海,非但没能修复伤口,反而像是给那“凋零”之力,送去了新的养料,让那灰色的裂纹,蔓延得更快了几分。
“别动用神力!”白色守护者急声喝止了他,她的脸色,比雪还要苍白。
此刻,她的情况同样不妙。她周身环绕的圣光,不再是纯粹的乳白色,而是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灰翳,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她的指尖,也变得干枯、瘦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水分。
“没用的……”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绝望,“这不是诅咒,也不是毒素……这是一种‘法则同化’!莫格拉斯的‘凋零领域’,正在强行改写这里的基本规则。它在告诉我们的身体,我们的神魂,‘衰老’才是常态,‘腐朽’才是归宿,‘死亡’才是新生!”
“任何试图反抗它的力量,都会被视作‘异类’,从而遭到整个领域法则的,优先‘矫正’!”
她的话,让在场除了吴界之外的所有人,都如坠冰窟。
这是何等霸道,何等不讲道理的能力!
在这片领域里,活着,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黑色守护者的影子,变得前所未有的稀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痛苦之色。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不断地“稀释”,存在感正在飞速地变得淡薄。
而卡洛斯和他麾下的骸骨卫队,情况最为糟糕。
他们虽然是太古遗种,体魄强悍,但毕竟修为有限。此刻,他们己经无法维持站立的姿态,一个个半跪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的皮肤,己经大面积地变成了灰败的尸斑色,身上散发出了一股浓浓的死气。
若非有吴界的归元领域庇护,他们恐怕在“凋零领域”展开的瞬间,就己经化作一捧飞灰了。
“主宰……我们……快撑不住了……”卡洛斯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吴界,那双金色的竖瞳中,己经开始涣散。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吴界的身上。
他,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吴界的神情,依旧平静,但那双紧锁的眉头,却显示出他此刻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就像是一座屹立在灭世洪水中的堤坝。
他体内的“万法熔炉”正以前所未有的功率疯狂运转,将那侵入领域的一丝丝“凋零”法则,不断地炼化、分解。
这是一场疯狂的拉锯战。
他能护住自己,但他还要分出绝大部分心神,去维持这片庇护着所有人的“净土”,这让他的消耗,呈几何倍数地增加。
他能感觉到,莫格拉斯这一招,就是纯粹的阳谋。
它知道吴界不可能放弃这些同伴。
它就是要用这种方式,一点点地,将吴界活活耗死在这里。
要么,吴界放弃守护,任由同伴被领域腐蚀,然后他集中心力,或许能找到破局之法。
要么,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力量被不断消耗,首到油尽灯枯,最后和所有人一起,被这片腐朽的领域所吞噬。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哈哈……主宰,我不行了……”金色守护者突然咧嘴一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看着自己己经变得如同老树皮般的手臂,自嘲道:“我这英明神武,帅绝三界的金身,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真他妈憋屈!我还没回天庭,让我那些貌美如花的侍女们,好好欣赏一下我这身健美的肌肉呢!”
他用一种插科打诨的语气,说着最绝望的话,试图缓解这沉闷压抑的气氛。
但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虚弱与不甘。
吴界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其他面露痛苦之色的同伴。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放弃同伴?
这个念头,从未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
从他选择说出那句“你们是我的同伴”开始,这些人的性命,便与他绑在了一起。
他的道,不允许他退缩。
“消耗战吗?”吴界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领域的阻隔,望向了这片灰色天穹的尽头,那里,是莫格拉斯法则残留的核心。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谁也看不懂的弧度。
“你向我展示了‘腐朽’的极致,认为‘凋零’便是万物的终点。”
“那么今日,我便让你看一看……”
“在‘终结’之后,又将是什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吴界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他放弃了对“凋零”法则的单纯防御与炼化。
在他那浩瀚的识海之中,代表着八种本源大道的“八色星河”,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重新排列、组合!
那代表着“死亡”的灰白色星河,与那代表着“生命”的翠绿色星河,在这一刻,不再是对立,而是如同两条互相追逐的阴阳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完美地,交融在了一起!
一股既包含了万物寂灭的终结,又蕴含着无尽生机的新生,既是死亡,又是创造的,更加高远,更加不可思议的混沌道韵,从吴界的体内,轰然升腾!
他不再去堵那决堤的洪水。
他要做的,是在这片洪水的尽头,开辟出一片全新的……海洋!
噗。
一声轻响。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
在吴界的脚下,在那片己经被“凋零”法则彻底化为死寂的灰色尘埃之中。
一株翠绿的,散发着莹莹神光,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所有希望的嫩芽,顽强地,破开了那层灰败的“死亡”,骄傲地,生长了出来!
这一点绿,在这片无尽的灰色世界里,是如此的渺小。
却又,如此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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