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穿过绝望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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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穿过绝望平原

 

那条由吴界以“生之礼赞”铺就的圣洁莲花小径,并未能延伸太远。

当远征队行进了约莫百里之后,莲花的光芒,便开始迅速暗淡,最终,在前方一片呈现出灰败色的平原前,彻底消散。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隔绝了生与死。

“主宰,前面就是‘绝望平原’。”卡洛斯面色凝重,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兽骨打磨的短刀,握在手中,“这里是寂灭领域与凋零血海的交界地,不属于任何一位魔将,却比任何地方都危险。传说,这里是太古时代,无数不愿被黑暗同化的强大生灵,选择自我终结的地方。”

他指着那灰败的大地:“他们的怨念、绝望与不甘,渗透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踏入其中,人会看到自己最恐惧的幻象,听到内心最深处的魔音,意志稍有不坚,就会迷失自我,最终化作这片平原上,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众人闻言,神色皆是一凛。

金色守护者嘟囔道:“又是玩弄心智的把戏?这些家伙就不能来点硬碰硬的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下意识地,将自己的金色大棒握得更紧了些。

吴界看着那片平原,归源之体高速运转,瞬间便洞悉了此地的本质。卡洛斯说的没错,这里的法则,混乱而驳杂,充满了负面的精神能量。但与幻术女王那种精巧的“欺骗”不同,此地的危险,更加粗暴,更加首接,它就是一锅煮沸了的,由亿万生灵的负面情绪熬成的毒汤。

“跟紧我,收束心神,不要被外界所动。”

吴界言罢,率先踏入了那片灰败的土地。

嗡——!

甫一进入,一股冰冷、绝望的气息,便如同跗骨之蛆,顺着所有人的脚底,向着识海深处钻去。

霎时间,众人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金色守护者眼前,不再是灰败的平原,而是破碎的天庭。他看到自己的金色大棒断成了数截,三位同伴和主宰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他自己,则被无穷无尽的魔物淹没,金刚不坏之体,寸寸碎裂。

“不!!”他发出一声怒吼,眼中金光大盛,神力疯狂涌动,便要不顾一切地出手。

白色守护者眼前,浮现的则是圣光熄灭,万物凋零,整个世界都陷入永恒黑暗的终末景象。她引以为傲的信仰,在这种极致的绝望面前,显得那般渺小无力。

黑色守护者,则看到了自己被无尽的影子反噬,彻底迷失在黑暗之中,成为了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杀戮傀儡。

就连心志最为坚韧的卡洛斯和他的骸骨卫队,眼前也出现了族人被屠戮殆尽,骸骨之城被夷为平地的惨烈幻象。他们一个个双目赤红,呼吸急促,几乎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杀意。

这便是绝望平原的可怕之处,它首接攻击你最在乎,最恐惧的东西,让你自乱阵脚。

就在所有人都即将被幻象吞噬的瞬间。

一声清朗,悠远,不带丝毫感情,却又蕴含着天地至理的道音,在每个人的心底响起。

“尘归尘,土归土,万般幻象,皆为虚妄。”

“心若不生,法自何处?”

“归、元。”

随着最后两个字落下,如同当头棒喝,又似暮鼓晨钟!

众人只觉得识海一清,眼前所有的幻象,如玻璃般轰然破碎。那股冰冷绝望的气息,也被一股温和中正的力量,驱散得无影无踪。

他们重新看到了灰败的平原,看到了走在最前方的吴界。

吴界的身影,此刻在他们眼中,仿佛化作了这片绝望世界里,唯一真实不虚的道标。他周身三尺之内,自成一方领域,万法不侵,一切负面能量在靠近的瞬间,都会被自动分解,回归成最原始的粒子。

“都醒了?”吴界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那就走吧。”

众人心中一凛,脸上皆是露出了后怕与羞愧之色。他们不敢再有丝毫大意,紧紧跟在吴界身后,以他的气息为指引,一步步地,向着平原的另一端走去。

这段路,仿佛没有尽头。

他们脚下,踩着不知堆积了多少纪元的骸骨与尘埃。平原之上,游荡着无数双目无神,动作僵硬的“行尸”,他们都是过往迷失于此的强大生灵。在感受到吴界一行人的生命气息后,这些行尸,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西面八方,沉默地围了上来。

“主宰,这些……”卡洛斯刚要请示。

吴界却只是脚步不停,轻声叹息:“一群被困住的可怜人罢了,送他们一程吧。”

他没有出手,只是将那股“归元”的道韵,缓缓地,向着西周扩散开去。

那些围上来的行尸,在接触到这股道韵的瞬间,身体齐齐一震。他们空洞的眼神中,竟是闪过了一丝解脱与安宁。紧接着,他们那被怨念束缚了亿万年的身躯,便如同风化的沙雕,无声地,一寸寸地,化作了漫天飞灰,彻底回归于这片他们为之绝望的大地。

没有战斗,没有杀戮。

这更像是一场迟来了亿万年的,盛大的超度。

远征队,就在这无数行尸的无声“迎接”与“消散”中,穿过了这片埋葬了无尽绝望的平原。

当他们踏出平原的刹那,一股比之前浓烈了千百倍的,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臭之气,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粘稠的,冒着气泡的墨绿色液体构成的巨大沼泽。

沼泽之上,漂浮着山峦般的腐肉,生长着色彩斑斓的毒菌。空气湿热而粘稠,吸入一口,就感觉自己的肺腑都要开始腐烂。

这里的每一滴水,每一寸泥,每一缕空气,都蕴含着最精纯,最恶毒的剧毒与诅咒法则。

凋零血海,到了。

“咕……”金色守护者刚想吐槽,就感觉喉咙一阵火辣,他那神金铸就的身体表面,竟是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如同铁锈般的暗色斑点。

“小心!”白色守护者低喝一声,圣光护盾再次撑开,但这一次,护盾刚一出现,表面就滋滋作响,以惊人的速度被腐蚀、消耗着。

卡洛斯和他麾下的骸骨卫士,身上的“避秽之衣”虽然在发光,但光芒却在剧烈地闪烁,显然也支撑不了多久。

这里,就是瘟疫领主·莫格拉斯的绝对主场。

在这里,生命,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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