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面对骸骨君主马尔奥那惊骇中带着一丝不解的质问,吴界的神情,平静得如同一潭万古不波的深渊。
“你的法则,建立在‘夺取’与‘支配’之上。你从死者身上夺取骨骸,用黑暗之力支配它们的形态,强行扭曲它们的本质,使其为你所用。这是一种虚假的强大,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吴界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生灵的耳中,包括那些匍匐在地,神魂颤栗的太古遗种。
“而我所行的道,是‘归元’。”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缕灰色的混沌之气,如初生的星云般缓缓旋转。
“万物皆有其源。骨,源自大地中的元素,源自生命中的秩序。灵魂,源自天地间的灵气,源自混沌中的意识。我只是,让它们回归自己本来的样子。”
“一派胡言!”
骸骨君主马尔奥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眶中的幽蓝魂火,瞬间被无尽的怒火与杀意所取代。他是黑暗之主座下七魔将之一,是执掌死亡与枯骨的君王,何曾被人如此居高临下地“说教”过!
“你这只来自旧世界的蛀虫,竟敢妄谈‘本源’!今日,我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永恒的寂灭!”
“骸骨国度·万骨之怒!”
马尔奥怒吼一声,他身上的黑曜石骨骼光芒大放,整座骸-骨之城,在这一刻,彻底与他融为一体!
轰隆隆——!
大地崩裂,无数由神魔遗骸构成的巨大骨手,从地底破土而出,抓向吴界!城墙之上,那些作为装饰的巨大头颅齐齐“活”了过来,空洞的眼眶中喷射出毁灭性的死亡射线!街道上,那些散落的骨片自行组合,转眼间便化作了一支由数万名手持骨矛骨盾的骷髅战士组成的,无穷无尽的死亡大军!
整座城,化作了一台绞杀一切生机的巨大战争机器!
三位守护者脸色剧变,刚要上前相助,却被吴界以眼神制止。
“退后。”吴界传念道,“这是道与道的争锋,数量,没有意义。也让这些太古遗种们看清楚,他们信奉的‘神’,带给他们的究竟是庇护,还是永恒的牢笼。”
说罢,吴界向前一步,独自一人,面对着这毁天灭地的万骨狂潮。
他没有撑开任何防御护罩,也没有召唤任何法相神通。
他只是,将自己的“归元领域”,彻底释放。
那是一个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之内,吴界就是唯一的“道”,唯一的“理”。
巨大的骨手,携着撕裂空间的力量抓来。但在进入吴界领域范围的瞬间,那股支配着骨手的黑暗之力,便如同冰雪遇上了烈阳,瞬间消融。巨大的骨手失去了力量的支撑,在半空中轰然解体,重新化作一块块纯净的、不再蕴含丝毫恶意的神魔遗骸,叮叮当当地散落一地。
漫天的死亡射线,交织成网,足以洞穿一切。但它们在射入吴界的领域后,却像是射入了一片绝对的虚无,所有的能量都被强制性地分解、还原,化作最原始的灵能粒子,消散于空中。
那数万名悍不畏死的骷髅大军,高举着骨矛冲锋而来。它们踏入吴界领域的一刹那,身上燃烧的幽蓝魂火,便被一股更加本源的力量所“安抚”,瞬间熄灭。失去了灵魂之火的驱动,整支大军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齐刷刷地停在原地,然后哗啦啦地散成了一地普通的骨头。
吴界,就这么闲庭信步般,在万骨之怒的中心,缓缓前行。
所过之处,一切攻击,一切杀伐,尽数化为虚无。
他不是在战斗,他是在“纠错”。
他在用自己的“归元大道”,纠正这个被黑暗法则强行扭曲了的世界。
“不……不可能!我的国度!我的力量!”王座之上,马尔奥眼中的魂火疯狂跳动。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座城市的联系,正在被吴界一步步地削弱、切断。那些本该是他手臂延伸的骨骼,正在抗拒他的命令!
“看到了吗?”吴界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敲击在每一个太古遗种的心头,“这就是你们信奉的力量。它无法创造,只会毁灭。它无法守护,只会奴役。它带给你们的,从来都不是新生,而是披着神恩外衣的,缓慢的死亡。”
他每说一句,便向前一步。
那些被还原成普通骸骨的神魔遗骸,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竟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微光,与吴界身上的归元之力产生共鸣。
这些骸骨,本就是三界初开时的强大生灵,它们不甘被黑暗所奴役。此刻,在吴界这股同源而又更加高级的力量引导下,它们残留的本能,开始苏醒了!
“够了!”马尔奥发出一声尖啸,他知道,再让吴界走下去,自己对这座城市的支配权将被彻底剥夺。
他从王座上猛然站起,将所有力量都收缩回体内。黑曜石般的骨骼上,暗金色的符文亮到了极致。
“既然你妄谈‘本源’,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从深渊之主那里,被赐予的,最本源的死亡法则!”
“领域展开·永恒寂灭!”
霎时间,一股比之前强大百倍的法则之力,以马尔奥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不再是单纯的死亡之气,而是一种更加恐怖的,将一切都化为“静止”与“腐朽”的绝对规则!
当“永恒寂灭”领域展开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色彩与声音。
吴界的“归元领域”虽然强大,但在这股更加凝聚、更加纯粹的极致法则冲击下,竟也出现了剧烈的波动,扩张的势头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在这片灰白色的寂灭领域之内,时间流速变得无比缓慢,空间如同凝固的琥珀。一股无形的腐朽之力,开始侵蚀一切。地面上的神魔骸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崩解,化作最细微的尘埃。
就连远处的守护者们,也感到自己的神力运转变得滞涩,生命精气在不受控制地流逝。
“主宰!”白色守护者惊呼,她能感觉到,吴界身上的气息,正在被那股腐朽之力压制。
“这就是我主赐予的权能!”马尔奥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领域中回荡,充满了胜利者的傲慢,“在这片领域之内,一切‘动态’都将被抹杀,一切‘生命’都将走向终结!你那所谓的‘归元’,在绝对的‘寂灭’面前,不过是个笑话!现在,就让你在无尽的腐朽中,化为一粒尘埃吧!”
吴界立于领域中心,眉头微皱。他确实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这股“寂灭法则”,己经触及到了宇宙终结的某种至理,强大无比。
然而,马尔奥没有看到的是,在吴界那看似被压制的外表之下,他的归源之体内部,那座沉寂己久的“万法熔炉”,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旋转起来!
嗡——!
无数代表着“寂灭法则”的幽蓝色符文,如同飞蛾扑火般,被万法熔炉吸扯进去。
熔炉之内,灰色的混沌火焰熊熊燃烧,将这些复杂的、充满了恶意的法则符文,强行打碎、分解、解析!
痛苦、死亡、静止、腐朽、终结……
寂灭法则的每一个层面,每一个细节,都被吴界在瞬间洞悉、理解。
“原来如此……将生命的反面,演绎到了极致么?虽然偏激,倒也不失为一条大道。”吴界的嘴角,重新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马尔奥见状,怒火更盛,催动领域之力,加大了对吴界的侵蚀。
然而,下一刻,他眼中的魂火,凝固了。
只见吴界缓缓抬起了一只手,对着不远处一尊正在迅速风化的神魔头颅,轻轻一点。
“我说,此物不朽。”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缕与马尔奥的寂灭法则截然相反,充满了“存在”与“永固”意味的灰色法则之力,从吴界指尖射出,落在了那颗头颅之上。
奇迹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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