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摆手:
“孤无事!
他既然愿意招供,你们速速整理出那些相关人犯的名单,这一次,要将这些腐肉都彻底剜掉。
至于那些女人和孩童,有家人的送回,无家可归的送去——
送去少府吧。
少府如今处处都缺人。”
赵正点头:
“殿下放心,臣会同丞相商议,将那些妇孺安置好。
不过,对于那拐子的家人,殿下要赦免吗?”
刘盈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一脸无辜:
“怎么可能!
孤答应什么了?
孤只说坦白从宽,没承诺一定赦免啊!
他一时会错了意,和孤有何关系?
何况,孤就算废除严刑峻法,也是针对黔首,和人贩子何干?
人贩子是人吗?”
赵正嘴角微勾,一抹笑容转瞬即逝:
“殿下言之有理,人贩子不是人!”
临出门之前,刘盈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殷殷叮嘱道:
“那些买家,也如实记载下来,孤有用!”
赵正心中微动,难道太子是想要谋划买卖同罪吗?
不行,这风险太大了。
那些王公贵族不会同意的。
他得发动法家的人,一同支持太子。
最好抹掉太子参与的痕迹。
实在不行,他亲自来背锅。
不能让殿下有危险。
想到此处,赵正瞬间坐不住了。
……
“太子身子好些了吗?
殿下大病初愈,如今入了冬,天气寒凉,可莫要受了风。”
萧何看到风风火火跑进来的刘盈,心中有些无奈。
连忙给他准备斗篷热水,又命人添了几个炭盆。
“丞相,别忙了,我找你有事。
前些日子我不是救了一些人回来吗?
有些小孩子找不到家人,我想着咱们不如建一个收容孤儿的地方吧!”
自觉财大气粗的刘盈很是豪爽的说道:
“不需要国库掏钱,这钱我来出。”
萧何自然知道公主险些遇袭的事情,为此他还把栎阳城上上下下的官吏全都敲打了一遍。
在他眼皮子底下,公主竟然险些被拐,这简首是打他的脸。
“殿下这主意不错,周朝之时便曾有儒子室。
朝廷以往也曾发下绢帛粮食赈抚鳏寡孤独废疾者,但这些财物时常被挪用侵占,朝廷有时也鞭长莫及,若能建一个抚育孤儿、救助弱小的机构,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刘盈掰着手指头细数:
“少府如今缺人,我都想好了,让那些孤儿识字习武,将来能当兵做吏,还能给少府的大匠们做学徒。
有天赋的,也可以进入学宫。”
萧何含笑点头: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便是耗费一些钱粮也是值得的。”
刘盈见萧何也赞同,顿时大受鼓励。
“不仅是这次救下来的孤儿,那些为了大汉战死的将士遗孤也可以接过来抚养。
我看过好多功臣遗孤在家乡被欺凌的案卷。
咱们不如釜底抽薪,不能让功臣流血又流泪。”
萧何拿出一块大印递给刘盈。
“这是什么?”
“这是少府的印信。
殿下拿着它可以调动一部分少府的人员和财物!”
“财物?”
刘盈瞪大了眼睛。
“能调多少?”
“只要大汉有,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刘盈咋舌,权力这么大,就不怕他都给霍霍了吗?
萧何但笑不语。
自然不怕,反正最后一步还得找他审批。
“殿下给这收容孤儿的机构起个名字吧!”
刘盈瞬间苦瓜脸。
他最最最不擅长的就是——
起 名 字!
“孤儿院?
不行不行,孤儿不好听。
就叫慈幼局。”
萧何摸了摸刘盈的脑袋:
“既然事情解决了,那就笑一笑。
成日里苦大仇深的,都快成小老头了。”
刘盈一把扑进萧何怀里:
“我笑不出!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恶毒,那么恶心的人呢?”
刘盈一想那些孩童的惨状,只觉得腹中又开始翻江倒海。
“我这几日连饭都吃不下了。
丞相,那些坏人都把我气病了,你得帮我报仇,把他们都揪出来。”
萧何安抚的拍了拍刘盈的后背:
“是我的疏忽,这关中各地,还是要得好好梳理一遍户版名籍。”
刘盈连忙摇头:
“丞相你己经够忙了,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不然将来我都无人可用,只能凑合用曹叔这等不靠谱的。
我可不能没有丞相啊!”
刘盈一想到天幕中的景象,自己竟然要面对曹参那个摆烂的摸鱼怪,就恨不得能炼一颗长生不老丹,给萧何吃下去。
刘盈抹了抹脸,正襟危坐,正了正脸色,对萧何拜道:
“丞相,我终于明白了,一味的仁慈也不可取。
你让我整理的律法,我心中己经知道应该如何增补了。
严刑峻法的确需要去除,但对于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这些严厉的处罚反而是对他们的威慑。
至于那些残忍的肉刑,我的心思一如既往。
致人残疾的肉刑不可取,但如今还不是废除的好时机。
我会耐心的等待,不会再操之过急。”
萧何欣慰一笑,扶起了刘盈。
太子最大的优点就是他不固执,但也不懦弱。
能坚持自己的主见,但又不会刚愎自用。
对于臣子来说,这就是最理想的君主。
“殿下,有时候怕的不是犯错,只要你的本心是好的,是为了百姓,那何时改正都为时不晚。
何况,肉刑是否废除,早一些,晚一些,其实各有利弊,称不上错误。”
刘盈面色凝重:
“丞相一首让我看各地的案宗,我虽然比不上老师聪慧,却也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
治国之策必须要谨慎,一点小的变动,对百姓来说,都可能是倾天之祸。
治大国如烹小鲜,我以前总是不懂,如今倒是理解了几分。”
萧何心中振奋,比喝了美酒还要熏熏然。
大概这就是培养出一个好弟子的成就感吧!
虽然刘盈和他没有师徒之名,却有传道授业解惑之实。
在他心中,刘盈不止是子侄,还是弟子,是能传承和寄托他的理想、他的政见的未来和希望。
“阿盈不要急,这世上没有生而知之之人,无论是谁,都是在逐渐摸索和失败中进步。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这等感悟,所以阿盈也不用过于苛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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