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厉害,这就是学宫?”
“栎阳宫里那么多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便仿造稷下学宫,也邀请诸子百家之人前来讲学。
今天正好有辩论会,咱们去看看。”
刘肥看着手拉手一起跑远了的刘盈和刘襄,无奈的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叔孙通和相里齐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目光中满是势在必得。
哼,儒家的手下败将!
切,墨家的莽夫!
一炷香后。
刘襄悄悄问道:
“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说话,这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哦,这叫用目光杀死对方。”
两炷香后。
“什么唯德是举?
你们儒家有那玩意吗?
别人有资格说这话,叔孙通你哪来的脸?
果然是粪土之墙,看得到别人脏,看不到自己脏。”
“相里齐你这不修口德的混蛋!”
“说不过我,恼羞成怒了?
你们儒家不是说有教无类吗?
不是张口仁义道德、闭口仁慈教化吗?
怎么又唯德是举了?
你就不怕举荐出来的,都是和你弟子一样蠢钝的,到时候误了国家的大事?”
叔孙通撸起袖子,不打得你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墨家前前后后烧了那么多钱,让老夫瞧瞧,你们做出什么花来了吗?
呸!只会伸手要钱,几个月了,还一事无成。
猪都比你聪明,还有脸笑话别人!”
许负在一旁抱着手炉看得津津有味。
不争是争,争是不争,争了口干,不如看戏。
其他围观的百家之人纷纷上前劝架(拱火)。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大家既然半斤八两,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嘛!”
“儒圣一声怒喝:看我怪力乱神拳!
墨剑仙不屑冷笑:墨家剑法,人人平等剑!”
儒家和墨家之人同时对着西周怒目而视,一时间,“优美”的语言齐飞,激烈的动作逐渐蔓延。
相里齐的拳头不小心擦到了小说家的脸上,叔孙通的袖子抽到了法家之人的脑袋上,法家之人的头冠划过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砸到了农家之人的后脑勺……
许负默默的后退,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看戏千万次,安全是大事,热闹虽好看,吃瓜有风险。
她掐指一算,叔孙老头今日有血光之灾,溜了,溜了。
刘襄的嘴巴张的仿佛能放下馒头:
“这,这就是贤人,这就是论道吗?”
刘盈一脸淡定:
“哦,这叫以理服人。
放心,他们这是在友好交流——”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刘襄看着捂着鼻子、鼻血横流的叔孙通,茫然的点头:
“哦,原来关中人都是这么友好交流的啊!”
刘肥默默捏了捏自己的手臂。
他收回之前的话还来得及吗?
如果阿弟和这些先生打起来,他貌似干不过啊!
来到学宫的第二天,刘襄终于发现自己被骗了!
小伙伴都在,高兴!
太子阿兄在,开心!
写作业,不嘻嘻!
阿父也在,嘻嘻!
终于放假啦,撒欢!
忙过了大祭、宴会,刘盈像一条死鱼一样,翻着肚皮瘫在榻上。
刘粟躺在另一侧,揉着自己的脸蛋。
“唉,绷了好几天,我都笑僵了,好累!
戚夫人还是快回来吧,这宫权爱谁谁!”
刘盈晃了晃小脚丫,神秘兮兮的笑了笑:
“我有办法让你们的疲累瞬间不药而愈。”
“吹牛!”
“骗人!”
刘盈掏出两个红布做的小包。
“这啥?”
“新年压岁钱,快说吉利话,说了就给红包。”
“阿弟你天下第一帅!”
“阿姐果然有眼光,喏,给你个最大的红包!”
刘襄傻眼,姑姑果然狡猾,竟然抢他的台词。
“太子阿兄,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叔叔,比我阿父都好。
叔父也是父,要不我认你当父亲吧!”
刘盈侧目,小子,有前途,很有本太子之风。
“来,阿襄,这是你的!”
刘襄打开红包,双眼瞬间变成了金子的形状。
金饼!
“阿父!”
刘盈瞬间蚌埠住了。
还真喊啊!
刘襄快乐的咬了一口金子。
软的,真的!
然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阿兄你发财了?”
刘盈心说,不,他只是被项霸王包养了。
“太子阿兄,我从小就知道,你那么聪明,将来肯定是咱们老刘家最有出息的人。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来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如今看来,我还是太保守了,我还没等长大,这愿望就实现了。”
刘盈眯起了眼睛,不错,小嘴很甜,继续,夸我。
孤不是那种不禁夸的人,别怕我骄傲。
心情大好的刘盈小手一挥,决定一家人一起去街上玩。
十月初一,一岁之首。
新年第一日,整条街上都张灯结彩。
哪怕还在打仗,家中也不富裕,也不耽误关中的父老拿出省吃俭用攒出来的秦半两,庆祝起新年以及新生。
他们迎来了豪爽仗义的大王,还有贤德仁爱的太子,一定要好好庆祝,这难得的新生活。
新年的气氛,先于新年的景象,钻进了身体,也钻进了心中。
听着外面的热闹喧嚣,换好衣服的刘襄己经迫不及待,拉起刘盈的袖子就要往外走。
“等等,还有嫂嫂和阿姐!”
“唉,女人就是麻烦!”
熊熊燃烧的篝火将漆黑的夜空照得闪亮,火堆里的竹子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
许多小孩子围着篝火跑跑跳跳,拍手欢呼。
“年兽跑啦,年兽跑啦!”
刘粟分别给刘盈和刘襄挂上了一个香包。
“太一神在上,神农大神在上,请保佑阿弟和阿襄除秽辟邪,百事不侵。”
刘襄兴奋的指着不远处的人群:
“是角抵戏!”
两个身材魁梧的强壮武士戴着牛角,像牛一样,互相抵着角较力,围观的人群发出雷鸣一般的欢呼。
“上啊,上啊!”
“用力,用力!”
忽然,一阵低沉铿锵的鼓声动地来,惊破了一片繁华喧嚣。
一队勇士身着色彩斑斓的战袍,手中拿着木制的刀枪剑戟,列着整齐的队伍,步入场地中央。
咚咚咚咚——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
鼓点逐渐激越,刀枪赫赫生风。
歌声啸啸,心胸激荡,战舞铮铮,气血昂扬。
“杀,杀,杀!”
兴到浓处,勇士仰天长啸,吼声震耳欲聋。
却忽然有悠扬婉转的歌声,悠悠响起。
【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和鸾雍雍,万福攸同。
……】
一行盛装的淑女水袖轻扬,莲步翩跹。西周的黔首也忍不住上前,簇拥着加入舞步之中。
篝火的光映照着每个人的面容,那一刻的明亮温暖仿佛也成了永恒。
【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和鸾雍雍,万福攸同。
上苍垂怜,赐我贤储。
黎民安乐,盛世永图。】
正开心的刘盈瞬间脚趾抠地,小脸红扑扑。
虽然白龙鱼服,大家不知道他是太子,但是听人当面夸他,唱歌夸他,不知为啥,特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襄捂着嘴“库库”偷笑:
“阿兄害羞了,哦吼!”
刘盈恼羞成怒:
“臭小子,叫叔父!”
刘肥眉眼柔和:
“黍稷稻粱,农夫之庆。
希望新的一年,也能五谷丰登,希望战争快点结束。”
刘盈也默默许愿:
希望救回家人,一家团圆。
希望新的一年,我能换个爹。
“咦?”
刘盈正要接过刘襄递来的傩面具,指尖忽然一滞。他用力揉了揉干涩的眼眶,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就剧烈得跳动起来。
"阿姐呢?”
“姑姑半刻前还在买簪花呢!"
人群裹挟着酒气涌来,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息,刘肥用宽厚脊背抵住躁动的人潮,护着刘盈等人退到灯笼下。
见刘盈神色有些惶然,刘肥轻轻拍了拍:
“莫要心急,大概是跳舞的时候走散了,或是带上了傩戏面具,咱们去找找。”
“殿下!”
这时一个护卫忽然上前,声音低沉紧绷如同满弓之弦:
“公主遇袭!”
什么?
刘盈手中的面具瞬间滑落,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人群的喧哗如潮水一般退去,耳畔唯余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声。
首到火星发出“哔剥”的一声脆响,令他蓦然惊醒。
“说清楚,缘由,方位!”
“刚刚卖花的妇人是拐子,周围还有同伙。
他们趁着混乱将公主掳走,什长己经带人追上去了。”
“混账!”
护卫垂头,额头的冷汗砸在青砖上。
哪怕太子平日里再和善,此时雷霆震怒,也让他讷讷不敢多言。
刘肥宽厚的手掌重重扣住刘盈有些单薄的肩膀:
“阿弟,三思,慎行!
你留下,我亲自去,一定把阿粟救回来。”
刘盈能感受到透过手掌传来的轻微的震颤,他知道,大兄不是不担忧阿姐,而是更在意他的安危。
刘盈只是摇摇头,抬眼时,眸子里全是执拗和坚定。
刘肥首到劝不动他,只能叹了口气。
刘盈对着暗处比了个手势,瞬间,暗巷里响起细密的脚步声。
而后,推车的货郎,汤饼摊子的摊主,酒肆里的小二,源源不断的身影逐渐往他们身边汇聚,短短几个呼吸,周围己经聚集了百余人,个个干练精悍。
刘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背后蓦地沁出冷汗。
原来不止有明面上的护卫,还有这么多人如影随形,隐藏在他们身边。
“走!”
刘盈翻身的动作利落帅气,可惜不是上马,而是爬上暗卫的后背。
他知道自己人小腿短跑的慢,如今也不是矫情的时候。
朔日无月,一片黑沉。
灯火洒在刘盈脸上,却勾勒出冷冽的弧度,青涩稚嫩的面庞,竟显出几分威严肃穆。
“兵贵神速,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月黑风高,风中传来浓重的铁锈味。
蓦然,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啊——
救...命。”
刘盈猛地攥紧了腰间的匕首,指尖因用力泛起青白。
护卫留下的记号停留在一所偏远宅院的墙外,刘盈大概估计了一下位置,竟然己经快要到北城门了。
“合围,冲进去,快!”
护卫抬脚踹开大门,血腥味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刘盈瞳孔骤缩。
棍棒和人体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地上蜷缩的男子满脸是血,挣扎着哀哀求饶:
“嗷,不敢了,饶、饶命!”
“哼,敢招惹我,真瞎了你的狗眼!”
除了这个惨遭蹂躏的,院子里还有三个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身影,在军卒的杀气之下瑟瑟发抖。
如果不看前因后果,似乎刘盈和刘粟才更像那强闯民宅的凶徒。
刘盈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刘粟的确毫发无伤,长长的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来的及时,人似乎没有被阿姐给打死,这种畜生可不值得她脏了手。
刘粟打得正欢,手就被握住了,抬头一看,原来是刘盈来了。
“阿姐,手疼不疼?
打累了吧?
阿姐辛苦了!”
言罢,顺手将棍子递给了刘肥。
“这种粗活哪用阿姐你亲自来啊,交给大兄,大兄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刘肥连连点头,狞笑着朝着那拐子走过去。
拐子踢着腿连连后退。
“嗷——
大秦禁止私自杀,嗷,杀人——”
刘盈听着悦耳的“砰砰”声,抄着手,笑嘻嘻的补刀:
“可惜,如今是大汉!
秦朝的法律管不了我大汉的人啊?”
“嗷——
救命啊,杀人了,我要报官!”
“呵呵,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哒!”
那拐子逐渐没了声息,刘盈才寒声说道:
“大兄,停手吧!
就这么死了才是便宜了他,拐子就应该大卸八块!”
刘盈又转头看了看地上几条像蛆一样的东西。
“就是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对阿姐动手?”
刘粟瞪了一眼地上的妇人。
“惹到我,算他们祖上不积德。”
寒光一闪,匕首出鞘,刘盈蹲下身在那妇人的身上来回比划。
“是哪只爪子碰了阿姐?”
没等刘粟回答,刘盈手起刀落,就斩断了一只手:
“瞧我,说什么傻话,两只爪子都砍了,就不用问了!”
话音刚落,另一只手也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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