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你惹到人了
林玉环和周玉兰来到了工商所，初春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雨丝，让人不由得瑟缩。她看着眼前几个工作人员严肃的面孔，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身旁的周秀兰紧张得手心冒汗，林玉环能感受到她微微发抖的手指。她轻轻握住周秀兰的手，无声地安抚着。
“这家店是我的，跟她没关系。想打听啥，我一个人去就行。”林玉环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妹子！”周秀兰急得直跺脚，眼眶泛红。她想说什么却被林玉环轻轻摇头制止。
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审视：“谁是林玉环？”
“我是。”林玉环迎着对方的目光。
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转向周秀兰时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现在政策规定只准店主经营，不许雇工。你在这儿干活，就是玩资本那一套。要一起去接受调查。”
林玉环嘴角微微上扬：“同志，这是我姐。我这两天家里有事，她来帮个忙。压根没有啥雇佣关系。”
她说着，不动声色地将两张大团结塞到那人手里。纸币的触感让对方的表情松动了几分。
“这事不好办啊。”那人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你惹到人了，我们也没办法。”
林玉环心里一动。从他们点名要找自己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自己开店一向低调，卖的喇叭裤也不会跟人抢生意。怕不是有人看不顺眼？可店里生意清淡，大家都看在眼里，比对面惠民百货差远了。
她又拿出两张大团结，递过去时不经意地问：“同志，能不能透个底，让我心里有个数？”
“是我们科长，钱明勇点名查你的。”对方接过钱，声音更低了。
钱明勇？
林玉环皱眉，脑海中浮现出办营业执照那天遇到的钱凤她爹。那个趾高气扬的中年男人，看人时总是带着几分轻蔑。
一切都明白了。
这时杨辉紧赶慢赶跑来，看见这阵势，脸色大变：“林姐！”
林玉环赶紧拦住他：“没事，你先回去。”她在杨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看着少年担忧的眼神，又补充道：“相信我。你去安排吧。”
工商所办公室里，等了一个小时的林玉环终于被钱明勇叫进办公室了。他的目光在林玉环和周秀兰身上来回打量，像是在打量两只待宰的羔羊。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林玉环余光瞥见钱凤和姜雨柔躲在门后偷听，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叫什么名字？”钱明勇开口，声音里带着官腔。
林玉环看着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心里一阵厌恶，但还是平静地回答：“林玉环。”
“知道你们犯了什么罪吗？”钱明勇的语气咄咄逼人。
林玉环拉着周秀兰在椅子上坐下，直视着钱明勇的眼睛：“搞不懂咱招谁惹谁了。如果真有罪，也该去派出所。今天只是配合调查，钱科长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能答的我答，不能答的，你也没权利问。”
钱明勇没想到这个乡下来的丫头片子敢这么跟他说话，顿时拍案而起：“你什么态度！要不是看你是个小姑娘，你以为你能坐在这说话？当年打击投机倒把的时候，像你这种人...”
“钱科长，我这个营业执照可是你亲自发的。”林玉环唇角微扬，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现在却说我投机倒把？南方进的裤子二十块，我才卖十八，这事儿你们工作人员心里都清楚。”
周秀兰站在她身后，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她能感受到空气中暗涌的火药味。
钱明勇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转头看向身边的下属。那名下属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神闪烁着躲避着钱明勇的目光。
“改制前的事情就别提了。”林玉环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现在国家政策鼓励我们个体户发展，让我们为国家积累经验。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上面的政策。”
钱明勇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敲击着，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他突然提高了声调：“那雇佣工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事情总是真的吧？”
“我跟我妹妹哪有什么雇佣关系？”周秀兰赶紧解释，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就是帮个忙而已。”
“不说实话是吧？”钱明勇猛地拍案而起，办公桌上的文件被震得簌簌作响，“那就罚款五千，吊销你的经营资格证！”
林玉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声音越发冰冷：“哪条规定说可以罚五千？你倒是说说看。”
“在我这儿，我就是规定！”钱明勇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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