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如急急往钟粹宫去。
她边走边想：凭什么苏绿筠如此能生？她都有一个阿哥了，还遇喜做什么？这样的好福气，就不能分给她一点么！
大如嘴巴撅得老高，但在进去之前还是换上了一副笑面孔。
差小宫女进去通传，可里面递出来的话是：纯妃己经歇下了，不见客。
大如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好哇！摆起谱来了！
大如吃了闭门羹，心里憋气，便打算回去接着刷恭桶。
她还没走出多远，便看见结伴而来的琅嬅和高晞月。
两人带着不少的随行太监，他们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摆件补品，显然是琅嬅和高晞月送与苏绿筠的。
大如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将她拒之门外的钟粹宫将两人请了进去。
她又气得发疯。
“等本宫熬成皇后，饶不了你苏绿筠！就算你赌咒发誓也没用！”
大如开始细数战犯名单。
“假仁假义的富察·琅嬅，还有那个一股子臭脾气的宫女嬿婉、装腔作势的高晞月、自命清高的叶赫那拉·意欢、嘴贱的金玉妍、白蕊姬、陆沐萍，还有那个陈婉茵，整日里一声不吭的，肯定也没憋什么好屁……”
大如几乎把整个后宫的人都骂了一遍。
但她总觉得好像还忘了谁。
杵在原地想了半天，她终于想起来了，便发出呵呵呵的怪笑。
“贱婢珂里叶特·海兰，本宫怎么把你忘了呢？”
大如缓缓回头，看了一眼钟粹宫，登时眼睛一亮。
富察·琅嬅和高晞月都不在，看看谁能来给你主持公道？
她屁股一扭，首接往咸福宫去了。
——
咸福宫内。
叶心正在服侍海兰用药。
她道：“自从生完五阿哥，您就在喝这药，都喝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不见好啊？”
海兰不语，只一味喝药，眼里暗淡无光。
叶心又忿忿道：“五阿哥养在长春宫里头，也不给您见，真是欺人太甚！”
海兰眼神一冷：“谁要见他？就当我没生过，是白白受了苦！”
叶心赶紧换了话题：“慧贵妃也越来越过分了！您看这屋里呀，本来好好的，她竟把那些东西都撤走了。现在这秃得，和延禧宫似的！”
“大胆！谁在背后非议本宫！”
大如步履生风地进来了。
“丑人多做怪。”叶心嘟囔着，放下了汤药碗。
大如一把揪起叶心：“你说什么？！”
叶心从大如手里挣脱出来，阴阳怪气道：“我说您天庭，从左眉毛到右眉毛之间能再盖一座紫禁城！”
大如听到前半句，脸色稍缓，听到后半句，“啪”地给了叶心一个大耳刮子。
“哎呦，姐姐你真是开了灵智了，”海兰乜斜着大如道，“现在己经可以听懂话里的意思了么？”
大如推开叶心，上前端起海兰没喝完的汤药碗，兜头泼在她身上。
“不爱喝药是吧？我会喂药，就让我喂。”
大如看着一脸愤恨的海兰，骄傲道：“别以为就你能出得来冷宫，本宫也能！并且，本宫还随时可以把你再踩回去！”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随手砸了点东西，又悠悠道：“你是有皇子，可有皇子又怎么了？我告诉你，无宠，就是低贱！”
叶心怒道：“你大闹咸福宫，就不怕慧贵妃罚你？”
“她忙着去巴结苏绿筠呢，哪有空罚我？”
海兰擦了擦满是汤药味的脸，忽然笑了。
“本来我己心如死灰了……多谢你啊，乌拉那拉·大如。”
大如没懂海兰为什么突然开始道谢。
可能是疯了吧。她想。
于是她道：“你感谢我的时候还在后面呢，且等着吧！”
撂下这句狠话，大如就走了。
叶心低声骂了几句，拿帕子为海兰净面。
海兰道：“我记得你说，前段时间浣衣局死了个宫女，是疥疮？”
“是，主儿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海兰勾唇一笑，一字一顿：“当然是要报复大如了。我和她还有富察·琅嬅之间，还没完呢。”
“那主儿，您打算……”
“想办法弄点那疥疮宫女用过的东西，搁在恭桶里捂一捂，然后……送到延禧宫去。”
“是。奴婢尽力去办。”
海兰又道：“既然大如这么在意她的少年郎，那我就帮她认清一下现实。”
要复宠，还得从长处下手。
“取针线来。”
——
这天，大如依旧在吭哧吭哧地刷恭桶。
现在的她己经达到了人、桶、刷三位一体的无上境界，把恭桶刷得又快又好。
臭气熏天的延禧宫对于她来说，也己是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总之，大如现在如鱼得水。
除了没有宠爱、没有家世、没有子嗣、被人看不起、家里被当公共恭房以外，还是不错的。
哈哈，一头吊死算了。
大如想到这里，忽然泄了气。
她丢下刷子，挠了挠胳膊。
怎么觉得今天身上格外的痒呢？总不能因为小半年没洗澡，身上就有跳蚤了吧？
她又挠了挠胳膊，低头一看：怎么都挠出血痕了？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当夜，大如就浑身瘙痒难耐，而且皮肤上起了许多不可名状的瘆人东西。
大如边挠边疑惑：都说青春少女最易起痘，难道自己就这么刷着刷着恭桶，焕发第二春了？
好像不太对！
她喊来容珮：“你快去给我请个太医来！”
容珮本来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看到大如浑身的惨状之后，瞬间清醒了。
她又上前一小步确认了情况，然后飞速后退。
“你，你怎会染上疥疮！啊！不要再喊我了！”
大如呆在原地：“什么是疥疮？”
“你要死别拉上我！”容珮转身跑出去了。
她这么一说，大如也明白了过来。
她身上这个东西会弄死人的！
大如也疯癫了：还没和弘历哥哥互诉衷肠呢，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然而这次，大如冷静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
会死人？该死的可另有其人！
她立刻下地，捞过桌上的破茶壶，里里外外舔了好几遍。
忍住一夜的瘙痒，第二日，大如带着这破茶壶出现在长春宫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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