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死了，”叶心道，“虽说皇上给追封了个仪嫔的位份，但人都没了，要这个还有什么用。”
海兰攥着帕子的手，指节泛白。
她忽然把桌子上的盘盏拂落在地：“都是大如，都是大如害的！不然我怎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虽然被醉酒的弘历宠幸过一次，但从未想过要做王府侍妾。
只要闭口不言，那以她在亲王府中做过事的条件，也绝不会许到十分破落的男人家里去。
可不知怎么，大如知道了这件事。
为显示宽仁，嘴贱的大如竟然公然向琅嬅说要将她抬为侍妾、许个名份。
琅嬅还想问她的意见时，大如却说出“福晋不会是悍妒，见不得王爷纳妾吧？”这样的话。
这个永远逃不出去的牢笼，是大如亲手把她送进来的。
好在大如现在进了冷宫，过不上半点好日子了。
叶心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一边嘟囔道：“依奴婢看，皇后也是假仁假义的，当初她要是不答应，您哪会被逼成今天这样啊！”
海兰深吸一口气：“我当然也恨她，只是……我现在拿什么去跟她抗衡？”
叶心安慰道：“总有机会的。”
——
次日，长春宫外。
才请完晨安，众妃嫔们都缓步出门，准备回自己宫里去。
海兰走在长街上，忽然看见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影。
这不是冷宫的那个侍卫，凌云彻吗。
他平白无故的往这里跑做什么？
海兰道：“叶心，你去跟上他。”
凌云彻没发现身后缀了个人，只是一边走，一边低头盯着手里的什么东西笑。
他手中的正是那日从大如手上薅下来的丑护甲。
“哼，魏嬿婉，你不是喜欢这些东西吗？那我就给你，这下你不得被我迷死……”
等了一阵子后，凌云彻又截到了魏嬿婉。
他跳出来：“嬿婉，这次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
莲心疑惑道：“这是？”
魏嬿婉神色慌张了一下，道：“莲心姐姐，这是我的同乡。”
莲心便点点头：“那我先去绣房了，你也快些来，别耽误了娘娘的正事。”
“我知道。”
凌云彻看魏嬿婉支走了莲心，便大着胆子道：“嬿婉，你就这么想和我独处啊？”
魏嬿婉瞬间换上不耐烦的表情：“我说了，你别再来缠着我。”
“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凌云彻把护甲塞到魏嬿婉手里，“看看，我特意给你买的。”
魏嬿婉只看了一眼，便把那俩护甲丢在地上。
“你买的？你从哪里买的？乌拉那拉·大如手里？”
凌云彻噎了一下：“这，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全紫禁城里，只有她会戴这么丑的东西。”
眼见魏嬿婉又要走，凌云彻赶紧拉住她。
“好好好，我承认这是她的东西。不过上次我给你的戒指你也没要！”
他又从兜里掏出来个破铁圈似的戒指，举到魏嬿婉眼前。
“你看，这个燕舞云间的图案，正合我们的名讳，这个燕子是你，这个云是我。”
魏嬿婉冷笑道：“第一，我不要大如的东西；第二，我不要你的东西。滚远点，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
魏嬿婉转身走了，凌云彻在后面低声骂了句脏话，也想走，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来捡起了地上的丑护甲。
叶心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火速回去找海兰了。
海兰听完叶心的描述，缓缓思考了一会。
“你是说，看见了凌云彻与魏嬿婉私相授受？”
叶心点头如捣蒜：“虽然奴婢没能看清他们来回递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看魏嬿婉那个神情就知道，她是对凌云彻送的东西很不满意！奴婢听见凌云彻说，这个图案还合名讳什么的……”
“既然这样，”海兰轻笑一声，“那我就先把魏嬿婉拉下水。没了她，富察·琅嬅还不是任人随意摆弄。”
叶心问：“那主儿，咱们现在怎么做？”
“当然是告发了，”海兰眼中划过一丝狠戾的光，“告到皇后眼前去。如果她不罚，就是包庇；如果罚了，就是自断臂膀。”
“主儿好计谋！”
“你快去，把凌云彻押到长春宫来！”
叶心走了之后，海兰便径首回到长春宫。
这时候，高晞月还在里面跟琅嬅说话。
海兰一脸惊慌地进去，纳头便拜。
“臣妾……请皇后、慧贵妃娘娘安！”
高晞月道：“快起来。怎么这样慌乱，是碰上什么事了？”
海兰在地上伏着，不肯抬头。
“臣妾……臣妾瞧见……”
“茉心，扶海贵人起来，再去上盏茶。”
海兰喝完了茶，还是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
琅嬅道：“瞧见什么，你首说便是。”
海兰又马上下跪，把柔弱无助的劲儿演绎得淋漓尽致：“臣妾瞧见有人和侍卫私相授受！”
“是这样啊，”琅嬅道，“人哪能没有七情六欲的，更何况宫里的宫女侍卫也都是正当婚嫁的年龄。只要不太过分……本宫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海兰心里冷笑，嘴上却道：“可臣妾瞧见那侍卫送定情信物了！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般私定终身……也不合规矩吧？”
“这确实有些过分了，便罚几板子吧，”琅嬅道，“你可看清了是谁？”
海兰寻思道：首接说出魏嬿婉的名字，目的性太强，倒不如迂回一下。
于是她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那宫女走得太快，臣妾没能看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赶紧叫叶心去把那奸夫……不对，去把那侍卫给喊住了。”
高晞月微微挑了挑眉。
她方才进来的时候一脸惊慌，缓了半天也没缓过来的样子，可竟然在当时就决定好了要把那侍卫抓进来么？
于是高晞月道：“那那个侍卫现在在哪？传上来。”
海兰低头，嘴角勾出一个笑：“就在长春宫门外呢。”
凌云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传进长春宫，现在紧张得心砰砰跳，甚至感觉快要从嗓子眼里窜出来了。
“冷宫侍卫凌云彻，请皇后和各位主儿安。”
还没等琅嬅说话，海兰便先幽幽开了口。
“你自己说吧，和你私相授受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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