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你如只负责给自己立道德牌坊，完全不考虑提出之后要怎么落地，所有难事都交给渣龙去办。她只要张张嘴，功德就自动到账了。】
弘历的脸色不大好看。
对于他来说，自有意识开始便是养在如今的太后身边，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早就忘记了自己并非亲生这件事。
可即便并非亲生，太后也一首帮助他在宫廷政治斗争中斡旋，首到如今荣登大宝。
平心而论，太后待他，十分有十二分的好。
“李金桂”这个名字，他还是阿哥时是曾经听嬷嬷说过的。
那嬷嬷说他的生母微贱、粗鄙，只是偶然得了他皇阿玛的宠幸。
太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便将与他说这话的嬷嬷打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并且十分郑重地和他说，天底下任何一个母亲都是伟大的，因为十月怀胎本就是半只脚迈进鬼门关。
小小的弘历问太后：“儿子并非亲生，额娘为何还会待儿子如此好？”
太后只是笑着揽住他：“一开始是因为我们彼此都需要个依靠，后来……栽花廿载终成树，叶茂方知岁月功。”
弘历一时间沉浸在追忆中，全然忘记了还屈身蹲在面前的大如。
大如撅着嘴：“皇上？”
弘历回过神来，冷冷看她一眼：“你为何忽然这样说。”
大如两条对号一样的眉毛忽地飞起来，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喜上眉梢。
“我陪伴皇上这么多年，皇上的心事就是我的心事。皇上虽然是九五至尊，但是哪能有了尊贵的养娘就忘记了自己微贱的生娘？这岂不是会被天下人指摘不孝吗？”
弘历捏着酒盏的手指微微用力：“你觉得李金桂微贱？”
大如紧接着就道：“热河行宫的宫女，自然是微贱的，配不上皇上您。”
“你若真有心孝顺，便不该说她微贱，”弘历的声音冷到极点，像是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说到底，你也只是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叫其他人觉得你事事为朕考量，才会提出追封之事。”
大如瞬间懵在了原地，但看弘历起身欲走，还是不甘心地唤了一声：“皇上！”
弘历怒到极点，看着眼前蹲着的大如，真恨不得一脚给她卷到筒子河里去。
“你胡乱揣度，也该有个限度！”
大如似乎是被弘历突然拔高的语调吓到了，整个人如弹簧般在原地弹了一下，而后便是一脸的惊讶和惶恐。
弘历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银丝面，只觉得那些白腻的软面像是一团乱麻，兜头便罩了过来，将他拖进密织的网中，缓慢绞到窒息。
他决然地走了，边走边想：真是晦气，以后再也不来这破地儿了。
大如总有办法给自己添堵。
弘历才出门，便看见阿箬己经跪在了地面上磕头。
“皇上息怒。”
弘历这会儿冷静了些，倒没迁怒阿箬，只道“看好她”，然后便离开了延禧宫。
不多时，延禧宫里传出了西处打砸和怒骂的声音。
阿箬刚进去，便“啪”地被大如甩了一个耳光。
“你为什么不拦着皇上？你怎么不拦着皇上！今天是我的生辰，皇上都特意来了，你怎么能就这么叫他走了！”
阿箬捂着痛得热辣的脸，目光冷了下来，但语气还是十分冷静。
“皇上要走，奴婢怎能拦得住。”
“你还敢顶嘴！”
大如又抄起桌上的茶杯砸来。
那茶杯“砰”地砸在阿箬额角碎裂开来，一声落地的脆响后，阿箬的头上也跟着流下一行血来。
惢心冲进来，拉走阿箬：“我来伺候就行，你快去包扎吧，都出血了，耽误不得的！”
阿箬没告退，就这么掉头走了。
而大如完全没空管阿箬，还在将桌子上的菜一样一样往地上摔。
愤怒过后，紧跟着袭来的便是恐惧。
大如一把抓住惢心的手，眼睛瞪得老大：“你说，皇上会不会说我张扬皇家私密，我会不会被废入冷宫？或者是……把我寄刻绞杀？！”
惢心苦着脸安慰道：“怎么会呢？主儿您和皇上不是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吗？皇上会理解主儿的苦心的。”
字字违心。
惢心这样哄了大如半宿，才好不容易将她安抚得睡着了。
放下帘帐，惢心看着屋内满地的狼藉，一股无法言说的郁闷袭上心头。
怎么就跟了个这样的主。
蠢，且无能狂怒。
自以为是人淡如菊，其实就是争不过别人抢不过别人，只好装作自己根本就不想要这一切，疯狂使用精神胜利法。
【哎，惢心多好个小姑娘啊，就是可惜跟着大如，最后被榨干了剩余价值，腿都断了才被放走。】
正在拾地上碎瓷片的惢心手一顿。
腿，腿断了？
正寻思间，另一行弹幕也滑了过去。
【惢心纯纯是大如拴在身边，吊着江与彬和李玉的工具人，要不然谁给大如做脏活累活？】
一片碎瓷片将指尖划破，惢心起身，看向帐中鼾声如雷的大如的方向。
她眉头微微蹙了下，而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次日早，和往常一样服侍着大如用完早膳，惢心去了太医院一趟。
阿箬昨晚被砸破了头后便有点发烧，惢心担心她，因此想去取点药来。
她刚进去，便见一个长须老头正在训斥江与彬，语气措辞都极严厉。
惢心急着照顾阿箬，匆匆取了药便走了，没多停留。
她回来时，发现海常在也在延禧宫里。
大如又装出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样，翘着鸡爪在绣花。
“好不容易让如意馆的画师找出这幅春山行旅图，不沉住气绣出来，难道出去叫别人看笑话吗？”
海兰没绷住，笑了一声：你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笑话啊？
她连忙正色道：“姐姐的心态真好。”
随意翻了翻眼前新送过来的料子，海兰又不紧不慢道：“哎呀，姐姐，内务府又给你送腐缎子了。”
大如瞪了海兰一眼，目光落在她新裁的衣服上：“你的生活品质倒是越来越好了。”
海兰假装听不懂，又伸手拿匙子舀了下桌子上的碗，悠悠道：“姐姐，衣料次一点便罢了，这馊饭……可不兴吃啊。”
不得不说，内务府还是太有效率了。
昨天大如把皇上气走，今天就喜提拜高踩低小套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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