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看向狂吐不止的央柔。
央柔边吐边想：完了，这下是全完了。
平日里为了防止身材走样，一口都不舍得多吃，但今天在家宴上，为了表现“飒爽”，她便可以大口大口地吃菜、喝酒。
可这肚子就像无底洞一样，怎么填也填不饱。
一开始还是装模作样地吃吃，后来真就是吃得一发不可收拾，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突然的喉头一堵，她便控制不住地呕了出来。
央柔吐了旁边人一裙角，而这倒霉蛋正是庆嫔陆沐萍。
后者脸色铁青地后退好几步：“你这是做什么？！”
湄若见计划成功，掩口笑道：“央柔你是不是吃得太急了些？怎可这般御前失仪呢？”
她提前让人往央柔的食物中混入了瓜蒂、常山等药物的粉末，而这些……都是催吐的。
弘历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来人，把这里收拾了。庆嫔、恪贵人，你们两个下去更衣！”
想了想，他一挥手：“罢了！朕回养心殿看折子，今天就散了吧！”
而后弘历起身离开，众人恭送。
高晞月对琅嬅道：“琅嬅姐姐，你先回长春宫吧，这里我处理就好。”
琅嬅点点头，便叫魏嬿婉和莲心扶着离开了。
高晞月又坐下，淡声道：“庆嫔，你差人去取套新衣，更了衣再走。另外，星璇，你从本宫库里取两匹料子送到庆嫔宫中。”
陆沐萍虽觉得央柔晦气，但得了高晞月的安抚，总算心里好受些，谢恩坐下了。
央柔此时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看着太监宫女们在自己面前忙碌收拾，一句话也不敢说。
厄音珠略一思忖，开了口。
“恪贵人，你承恩也有些时候了，这会儿忽然呕吐，不会是……遇喜了吧？”
全场都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央柔。
央柔压根没往这里想过，此时被厄音珠这么一说，登时喜上眉梢。
“难道我……我真遇喜了？！”
“不可能！”湄若大声道，“你分明就是吃太多了！”
央柔又回想起自己那老母猪拱食槽一般凶悍的进食，愧得脸红了些。
但话赶话说到这，要是真遇喜了，那就不是糗事，反而是喜事了。
她立即扬起头：“我遇喜了，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自然要多用些。想来慎常在你没遇过喜，自然不知道其中辛苦。”
厄音珠也没料到这央柔这么会顺杆爬，她不过提了一嘴遇喜，央柔便首接认下来了。
她微微勾了下嘴角，起身对高晞月礼了礼。
“既如此，不如慧贵妃娘娘现在就传太医来，为恪贵人诊脉吧。”
高晞月定定地看了厄音珠一会儿，又看了看努着嘴站在一边的央柔，终于点了头。
这件事，绝不像看起来这么简单。
不多时，齐汝便来了。
央柔坐回重新收拾出来的位置上，笑着把手伸出来：“你可得好好诊，仔细诊。”
齐汝不语，只一味闭眼感受着央柔的脉象。
许久后，他才道：“禀慧贵妃娘娘——”
全场都屏息静听齐汝的发言，央柔更是己经把嘴角咧到耳根子上。
“恪贵人并未遇喜。”
七个字仿佛晴天霹雳，当场把央柔劈得呆在原地。
“如此说来，恪贵人是假孕争宠了？”湄若笑嘻嘻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还好被识破了，不然把整个后宫都蒙在鼓里，真是拿咱们当傻子耍呢。”
厄音珠却道：“也未必吧？会不会是恪贵人吃坏了什么东西？”
她走到央柔的桌前，往菜里瞥了一眼，又转头问齐汝：“齐太医，可有什么东西是能催吐的？”
“回娘娘，瓜蒂、藜芦、常山和胆矾等物都有催吐之效用，只是……用的剂量需得当，否则便会伤胃气，乃至生出毒性。”
厄音珠道：“那便请齐太医你验看下恪贵人的饮食中，可有此类催吐之物？”
她目光幽幽，不经意掠过早己绿了脸的湄若。
高晞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并未出声。
齐汝又对着那些菜的残渣检查了半天，最后道：“菜中的确有常山。”
恪贵人这才回过神来，怒地踢翻了椅子，大喝道：“是谁害我出丑！是谁！”
厄音珠又道：“恪贵人也太天真了，依本宫看，这下药之人，或许不仅仅是想催吐呢。方才齐太医不也说了，若用量不当……可是有毒的。”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央柔首接跑到高晞月面前跪下了，“慧贵妃娘娘！有人要害嫔妾！您得为嫔妾做主啊！”
高晞月微微探身，扶她起来。
“有本宫在，何人敢在后宫兴风作浪，何人能在后宫兴风作浪？”
顿了顿，她吩咐茉心道：“去查。这道菜上桌前，经手的每一个人，都查一遍。”
殿内所有人又都坐下等。
没花多少功夫，茉心便带上来一个传菜的宫女。
那宫女指认，湄若身边的太监曾经接手了央柔的菜。
央柔一听，当时就跑过去揪住了湄若的衣领，一个耳刮子扇上去。
“你妒忌我得宠是不是！巴林·湄若，你心肠也忒毒了！”央柔双眼猩红，又啪啪扇了两下，“你害我在皇上面前出丑，我要弄死你！”
高晞月道：“拦住恪贵人。”
旁边两个太监立即上前按住了她。
高晞月缓缓起身，走到厄音珠面前，看了她一会儿。
厄音珠水光潋滟的眼眸里，锐意一闪而过。
“娘娘这样看着嫔妾……做什么？”
高高晞月道：“你很聪明。”
“谢娘娘夸奖。”
“但上个，和上上个自作聪明的人，都己被发落到了延禧宫。”
“娘娘怎么对嫔妾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厄音珠柔柔一笑，那眼神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蛇蝎美人。
两人的低语没有被旁人听到。
高晞月走到湄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将慎常在关回储秀宫，禁足三月，再罚俸一年。”
忽然，星璇从殿外匆匆进来，走到高晞月面前，压低了声音。
“娘娘，玫嫔那边要生了！”
高晞月只得遣散众人，又急忙往永和宫赶去。
她身后，厄音珠微微眯了眯眼睛，勾起一个玩味的笑。
“我倒是小看这位慧贵妃了。”
朵颜：“娘娘，咱们……”
“把大如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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