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川闲云的指甲深深掐进实验台边缘的橡胶垫里,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头顶冷白的灯光,把周围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无数只悬空的手要把他拽进什么深渊里……
新研究员中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凑过来,指尖在他手腕的静脉上敲了敲,嘴里嘀咕着“血管弹性不错”。
“按流程来,先注射镇定剂,第一管药剂控制在150ml,注射完再抽血”柯达生的声音从操作台后方传来,带着不耐的沙哑。
鹤川闲云偷偷看了他一眼——这个总板着脸的中年男人正低头调试试管,一旁的欧阳施没说话,只是把一支针管推到金丝眼镜男面前,透明液体在管里晃了晃。
针尖扎进皮肤的瞬间,鹤川闲云还是没忍住抖了一下,不是疼,是那种熟悉的、药剂顺着血管爬进心脏的诡异凉感,惊得他指尖蜷起,把橡胶垫抠出更深的印子。
“心跳过速”欧阳施的笔尖在记录板上划过,“需要暂停吗?”柯达生没抬头,试管里的淡蓝色液体在灯光下转成漩涡:
“不用,他习惯了”
鹤川闲云盯着柯达生调试试剂时抖动的指尖,突然想起这人上周偷偷塞给他的巧克力——包装上还印着“补充能量”的字样,却在他道谢时被凶巴巴地瞪回来:“别误会,只是怕你死了浪费数据。”
此刻男人指尖沾着的试剂在皮肤上洇出淡红,像朵开错地方的花,让鹤川想起自己后颈那个永远消不掉的注射疤痕。
“第二管准备”
欧阳施把新的针管推过来时,鹤川闲云看见管体上贴着小小的标签,“镇定剂改良版”,后面跟着一串他看不懂的编号。
针管里的液体比上次更浑浊些,絮状沉淀物在管底轻轻摇晃,鹤川闲云盯着针尖反光的瞬间,后颈的寒毛突然竖起来——那不是普通镇静剂的透亮,倒像掺了某种悬浮颗粒……
他吞了吞口水,想起上个月偷看到的实验报告,那些用红笔圈住的“纳米修复剂副作用”。
针尖刺破皮肤的刹那,他还是颤了颤,不是疼,是药剂注入时的温差——比体温低至少五度的液体,像碎冰碴子顺着血管往心脏里灌,每流经一根毛细血管,都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
他咬住下唇,听见橡胶垫被指甲抠破的“噗”声,掌心全是汗,把垫面的纹路都拓印进了掌纹里。
冰流爬到肘部时,他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肩膀在实验台上蹭出沙沙的响声,此刻药剂带来的凉感像有只无形的手,正顺着血管往胸腔里塞冰块。
“按住他!”金丝眼镜男的语气里带了不耐,鹤川闲云感觉左臂被两只手按住,橡胶手套的纹路硌进皮肤,他想挣扎,却发现双腿己经开始发麻——不是镇静剂的效果,是药剂里的某种成分在往下沉,像铅块坠进静脉,从心脏蔓延到指尖,连指甲盖都泛出淡淡的青。
冰流到达心脏时,他猛地抽了口气。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诡异的“存在感”——仿佛有无数微小的机械虫在血管里游走,啃食着血液里的温度,每一次震颤都带着电流般的酥麻。
他想起之前发烧时做的噩梦,梦见自己掉进结冰的湖,湖水灌进鼻腔的瞬间,也是这种窒息般的冷与清醒并存的感觉。
“看,血管在发光。”不知谁低呼了一声,鹤川闲云强撑着扭头,看见自己手腕的静脉在冷光下透出淡蓝色的荧光,像被点亮的夜光颜料,顺着药剂流动的方向蜿蜒而上。
药剂流进锁骨下方时,他突然尝到铁锈味,咬破的下唇在渗血,可舌尖触到的温度却是凉的,仿佛血液也被药剂冻住了。
他听见欧阳施在记录板上写字的声音,“滴答滴答”,和他越来越慢的心跳一个节奏。
针尖第三次扎入时,他己经感觉不到皮肤的刺痛——整条左臂都麻了,从肩膀到指尖,像被冻在零下二十度的冰柜里,只有血管深处还残留着机械虫爬行的痒感。
血液流出的瞬间,体内的凉意突然减轻了些,他盯着试管里逐渐充盈的暗红色液体,发现液面浮着细小的荧光点,像撒了把碎钻。
随着血液被抽离,身体里的冰感也在慢慢退去,留下淡淡的灼烧感,像被冰刃划过的伤口在愈合……
金丝眼镜男举着试管往后退,盯着暗红色的血液在管里旋转,喉结滚动了两下:
“浓度比上次高0.3%”男人的声音里带着雀跃,“或许这次能提取出……”
“闭嘴!”柯达生突然摔了下镊子,金属碰撞声惊得鹤川闲云肩膀一颤,“再提多余的事,你的名字明天就会出现在实验体名单上。”
实验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男人眼底的警告让新研究员们都缩了缩脖子。
只有欧阳施低头在记录板上写写画画,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第一管血抽完时,鹤川闲云的指尖己经开始泛青,他数着天花板上的瓷砖缝,算着自己还有多久会像昨天一样脱力——但这次没有药剂支撑,昨天昏睡了十个小时才勉强爬起来,现在不过下午三点,宿舍的床离这里隔着三条走廊,他不知道等下能不能自己走回去。
“第二管,200毫升。”金丝眼镜男的声音又响起来,针管换了更粗的型号。
第二管血开始抽取时,鹤川闲云的视线渐渐模糊,他的手腕被另一个研究员按住,皮肤下的静脉被绷得发紧,他突然想起龟伯伯昨天说的“悠着点”,喉间泛起苦笑——
这些人什么时候在乎过他是不是能“悠着点”?从小时候被抓进这个组织开始,他就只是个会走路的“实验体”而己……
针管拔出的瞬间,鹤川闲云眼前闪过一片金星,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像有人拿锤子在砸太阳穴。
实验室的门突然“砰”地被推开,穿制服的守卫探进头:“龟老让送点葡萄糖过来。”柯达生接过护士递来的瓶子。
鹤川闲云听见欧阳施的声音说:
“血压90/60,接近临界值。”
他拧开葡萄糖水瓶盖时瞥了鹤川闲云一眼,眼神里闪过什么,最后只是把瓶子推到他手边:“喝了,别死在台上”
甜腻的液体灌进喉咙,鹤川闲云差点反胃,但低血糖带来的眩晕确实缓和了些,他撑着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衣服己经被冷汗浸得透湿,背后贴着实验台的地方冻得发僵。
他听见男人压低的声音语气幽幽:“别硬撑,你死了,他们会找更年轻的孩子……”
更年轻的孩子……鹤川的指尖捏紧玻璃瓶,想起三个月前在走廊遇见的那个小女孩,扎着双马尾,哭着说自己“能长出蓝色的指甲”。
后来她再也没出现过,他去找时只在实验室的冰箱里看见了多出来的,标着“特殊基因样本”的盒子。
新来的研究员们还在围着试管窃窃私语,金丝眼镜男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鹤川闲云瞥见上面跳出来的消息:“这次的血能不能提炼出Y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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