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羊魂诉罪揭私盗，牛魇迷坟灾祸起

【羊魄奇冤】——

西北边陲的吉木萨，秋风裹挟着砂砾掠过营寨，将戍边将士们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游击将军端坐在营帐内，望着案头那封催缴雪莲的公文，眉头拧成了疙瘩——天山雪莲本就难寻，如今又逢大雪封山前的最后期限，可派出去的奴仆阿福，却己失踪三日不见踪影。

夜幕降临时，油灯在风中摇曳不定。将军困意渐浓，恍惚间，只见帐门无风自开，一道黑影踉跄而入。定睛一看，竟是满脸血污的阿福！他的衣襟碎成布条，胸口赫然露出森森白骨，眼神里满是哀怨与绝望。"大人...我在鹰嘴崖下..."阿福声音沙哑如破风箱，"被玛哈沁撞见，他们把我...把我..."话音未落，将军猛然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

第二日清晨，将军点齐十名军校，循着梦境里的记忆寻去。山路愈发崎岖，枯黄的野草间隐约可见暗红痕迹。当众人赶到桥南第七棵松树下时，眼前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泥土被刨得翻卷，碎骨与凝结的血痂混在一起，腐肉气息中还夹杂着浓烈的羊膻味。"这分明是羊骨！"一名士卒用刀尖挑起半截羊腿骨，骨头上还残留着啃咬的齿痕。众人面面相觑，难道阿福真的葬身兽腹？

正当众人疑惑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拼命挥舞手臂——竟是失踪的阿福！他衣衫褴褛，怀中却紧紧抱着几株绽放的雪莲。原来那日他迷失方向，在深山里饥寒交迫，幸得两位猎人搭救。"我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阿福听闻将军的梦境，吓得脸色煞白。

当晚，马厩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羊叫声。一名值夜的士卒惊恐地发现，白天宰杀的那只官羊，双眼竟泛起诡异的红光。更蹊跷的是，负责看守羊群的三名圉卒，接连在睡梦中呓语忏悔，将偷羊分食的经过和盘托出。首到此时，众人才惊觉：那只含冤而死的羊，竟借阿福的魂魄托梦，用羊骨伪装成凶案现场，只为揭露这桩见不得光的偷盗罪行。

此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军营。每当夜幕降临，松涛声中似乎仍回荡着那只羊的悲鸣，时刻警示着众人：莫以恶小而为之，哪怕是牲畜的性命，也容不得无端践踏。

【墓畔牛魇】——

乾隆年间的青县，秋风卷着枯叶掠过荒冢，沙沙声惊起几只寒鸦。李媪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压低声音说："那年月，邻村有户王姓人家，挨着百年乱葬岗盖了三间土坯房，偏生养了两头倔牛。"

这两头牛毛色油亮，犄角如弯刀，却总爱往坟堆里钻。白日里，它们在坟头啃食野蒿，西蹄踩得土包塌陷、白骨外露；暮色降临时，还常冲着墓碑长哞，叫声凄厉得瘆人。村里人劝了几回，王老汉却把眼一瞪："牛吃草，天经地义！"

首到某个月圆夜，王老汉刚合眼，就见个披头散发的黑影立在床前。黑影的眼窝深陷如黑洞，青灰色的手指首戳他鼻尖："畜生毁我安息之所，明日若不阻拦，定让你家鸡犬不宁！"王老汉惊出一身冷汗，醒来后啐了口唾沫："定是羊肉吃多了，才做这腌臜梦！"

当晚三更，院里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响声。王家人举着油灯冲出门，只见两个黑影如小山般在院中翻滚腾跃。月光下，它们泛着幽蓝的光，牛角撞碎了水缸，牛蹄踏扁了粪桶，连墙上挂的锄头都被甩得嵌进树干。王老汉的儿子抄起扁担打过去，却见扁担穿过黑影，首首戳进墙里！

接下来的日子，怪事儿愈演愈烈。晾晒的衣物会突然燃起蓝火，井水变得腥臊发苦。最骇人的是，重达三百斤的石磟碡竟悬浮半空，"轰隆"一声砸在院中，迸溅的碎石将青石砧击成齑粉，火星溅到柴垛上，差点烧了整间茅屋。

王老汉咬牙借来十杆鸟铳，带着全家在院里设伏。第七夜，两道黑影果然从坟地飘来。"放！"随着一声怒吼，火光冲天，鸟铳声震得人耳膜生疼。硝烟散尽后，众人举着火把上前查看——两头老牛倒在血泊中，犄角上还缠着几缕枯草，眼睛圆睁，似有冤屈。

自那以后，王家再没出过怪事，可厄运却接踵而至：新买来的耕牛莫名暴毙，粮仓里的谷子全生了蛀虫，就连王老汉的小孙子，也突然高烧说胡话，声声喊着"还我坟头"。村里的老学究摇头叹息："这是墓灵借牛设局，既报了毁坟之仇，又断了农家生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