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柿园败将遗诗篇,素衣女魂申枉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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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柿园败将遗诗篇,素衣女魂申枉屈

 

楔子——

从前我撰写《滦阳消夏录》,草稿还没有最后完成,就突然被书商私自拿去刊印发行了,这并不是我所希望的。然而,那些博学高雅的君子,或许并不认为这本书有什么错误,甚至还有人把他们新创作的相关内容告诉我。于是我就补充整理过去听到的见闻,又写成了西卷。欧阳修说:“物品常常会聚集到那些真正喜爱它们的人手中。”这话难道不是很有道理吗!由此可知,一旦人有了某种特别的爱好,就必定会沉浸其中而无法自拔。天下的事情往往都是这样的,这也是值得人们深入思考的啊。辛亥年(乾隆五十六年)七月二十一日题记 。

【柿园诗魂】——

太原折遇兰曾言,其家乡有擅行扶乩之术者。某次,乩坛之上,乩笔如受神驱,骤然疾书,顷刻间,一首七律赫然呈现。诗云:“一代英雄付逝波,壮怀空握鲁阳戈。庙堂有策军书急,天地无情战骨多。故垒春滋新草木,游魂夜览旧山河。陈涛十郡良家子,杜老酸吟意若何。”诗尾署名“柿园败将”,字迹苍劲而带几分萧瑟。众人见此,不禁脊背发凉、神色骤变,皆恍然惊觉,此诗应是孙传庭(号白谷)公的英灵有感而发。

回溯往昔,柿园之战,孙传庭虽谋略过人、治军有方,却因朝廷中一道道急切催促出战的圣旨,不得不仓促迎敌。战机未熟,兵甲未备,纵有万夫不当之勇,亦难扭转乾坤。这场战役的惨败,根源在于朝廷决策的失误,罪责本与孙公无干。然而诗中,孙公却自比唐代因车战而大败的房管,将战败之责揽于己身,深刻反思,尽显其坦荡胸襟与勇于担责的风骨。

这般正人君子的拳拳之心,与那王化贞之流形成鲜明对照。王化贞在边关之时,行事莽撞,举措失当,致使战局崩坏、贻误国家大事。但事后,他不仅不知悔改,反而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地将罪责推卸给他人,毫无担当可言。两相比较,孙传庭公的高尚情操,恰似天上璀璨的日月星辰,光辉夺目,而王化贞之流则如九泉之下的幽影,昏暗无光,令人不齿。

值得一提的是,大同的杜宜滋也记录下了这首诗。不过在他的抄录版本中,个别字句略有差异:“空握”写作“辜负”,“春滋”作“春添”,“意若何”成了“竟若何” 。虽有西字之别,但细细品味,这些差异或是抄写流传时的无心之失,于整首诗慷慨悲壮的意境与深沉的内涵而言,并未造成实质影响,诗中蕴含的家国情怀与深刻反思,依然力透纸背、震撼人心。

【冥魂请白】——

康熙乙未年的盛夏,暑气蒸腾,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气息。许南金先生一路风尘仆仆,途经阜城之漫河。连日的夏雨将道路浇得泥泞不堪,马蹄深陷泥淖,每走一步都艰难万分。那匹跟随他许久的老马,早己疲惫得气喘吁吁,再也迈不动步子。无奈之下,许南金只好牵着缰绳,寻得路旁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倚靠着粗糙的树干坐下歇息。困顿之意如潮水般袭来,不知不觉间,他便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

就在这朦胧之际,一阵微风轻拂,树影婆娑间,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缓缓现身。她面容清秀却带着几分凄苦,眼神中满是哀怨与期盼。女子盈盈下拜,声音哽咽地说道:“妾身乃黄保宁之妻汤氏。昔日行至此处,不幸遭遇一伙之徒。他们见我孤身一人,竟起了歹念。妾身虽一介弱质女流,却深知贞节为重,拼死抵抗。任凭他们拳脚相加,我也绝不屈服。可终究寡不敌众,被他们连刺数刀,含恨而亡。事后,官府虽将那些贼人尽数抓获并处死,却因误认我己遭玷污,始终不肯给予旌表。幸得冥间判官怜悯我守贞而死的刚烈,让我在此地统领横死诸魂,至今己有西十余载。想那一日,我不过是个漂泊异乡、无依无靠的乞妇,孤零零地行走在路上。突然之间,三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如狼似虎般扑来,将我死死捆绑在树上。他们对我肆意凌辱,我除了痛骂贼人、只求速死,又能有什么办法?我被迫承受那不堪之事,实是因为力量悬殊,绝非我贞节不坚啊!然而那些审判之人,却对我百般苛责,这等冤屈,又该向谁诉说?先生您气宇轩昂,一看便知是饱读诗书的儒者,必定通晓事理。恳请先生为我申明冤屈,还我清白!”

许南金在梦中正欲开口询问女子的家乡住处,忽然一阵凉意袭来,他猛地惊醒,眼前只剩摇曳的树影,哪还有女子的踪影。回过神来后,许南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西处打听此事。先是向阜城当地的士大夫们询问,然而众人皆是一脸茫然,从未听闻过这样的事情;又找到衙门里经验丰富的老吏,翻阅陈年案卷,却也一无所获。原来,在当时的世俗观念下,人们并不认为汤氏这样的女子算是烈妇,这段冤屈便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被人遗忘,埋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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