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秋觉得这大概能算是一次烛光晚餐?虽然既没有摇曳的烛火,窗外也还艳阳高照。
他们特意在食堂找了个僻静的隔间,西西方方的空间被磨砂玻璃半包围着,倒也有几分包间的私密感。
刚刚送来的餐点还冒着热气,牛排表面滋滋作响,奶油蘑菇汤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不得不说,天命的后厨水准确实不输那些米其林星级餐厅。
“咳……”幽兰黛尔用叉子轻轻戳着餐盘里的西兰花,金属与瓷器的碰撞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那个……小白,既然你现在不用上学了……”
她顿了顿,湛蓝的眼眸从睫毛下悄悄观察着对方的反应,“要不要考虑...搬来天命住?”
白砚秋的筷子悬在半空,几粒米饭从碗边滑落。“呃……”喉结上下滚动,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恐怕不行啊……圣芙蕾雅那边……”
未尽的话语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空气中。幽兰黛尔指尖微微收紧,餐刀在盘底划出一道不易察觉的痕迹。
她低头切着牛排,忽然觉得光似乎太亮了些,照得人眼睛发酸。
看着低头不语的幽兰黛尔,白砚秋指尖无意识地着餐盘边缘。
“那个……”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我每周都会来这里的,来见你……呃……你和丽塔姐!”
幽兰黛尔手中的餐刀在瓷盘上发出一声轻响。她缓缓抬起眼眸,阳光透过磨砂玻璃,在她金色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细碎的光斑在她精致的面容上跳跃,衬得那双湛蓝的眼眸愈发深邃。
“每周?”她的声音很轻,像是羽毛拂过心尖,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期待。
指尖无意识地绕着餐巾的一角,布料在她指间微微皱起。
“嗯。”白砚秋挠了挠后脑勺,视线飘向窗外停泊的休伯利安号,“反正现在两边跑也不麻烦,我随时都能过来。”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面前几乎没动过的牛排,那块上好的肋眼己经失去了的光泽。
犹豫片刻,他伸手将自己的甜点推了过去。焦糖布丁在瓷碗里轻轻颤动,琥珀色的糖浆顺着边缘缓缓流淌,甜腻的香气顿时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幽兰黛尔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她拿起银质小勺,在布丁表面轻轻一压,焦糖层立刻裂开细密的纹路,露出下面嫩滑的奶冻。
“那说好了。”她抬起眼,窗外的天光在她眼底流转,像是倒映着整片晴空,“每周都要来。”
白砚秋怔了怔,随即用力点头:“嗯,说好了。”
银勺与瓷碗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幽兰黛尔将一勺布丁送入口中,唇角微微上扬:“嗯……很甜。”
她放下勺子,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突然说道:“下次能把你的女儿带过来么?我想看看。”
白砚秋的筷子在半空停顿了一秒,随即点头:“没问题。”
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眼角的余光瞥见幽兰黛尔耳尖泛起的一抹绯红。
接下来,两人打开了话匣子,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吃着。
但白砚秋忽然意识到一个诡异的事实——不知何时,幽兰黛尔己经悄无声息地从对面挪到了他身旁的位置。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香气,这绝对是丽塔教的吧!
阳光透过磨砂玻璃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幽兰黛尔用餐巾优雅地擦拭嘴角时,手肘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臂弯。
那种似有若无的触感让白砚秋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呼……”幽兰黛尔将垂落的金发别到耳后,瓷白的指尖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我吃好了,你呢?”她的声音比平时柔软了三分,尾音带着奶油蘑菇汤般的温润。
白砚秋的筷子在指间转了个圈,碗底最后几粒米饭反射着晶莹的光泽。“嗯,我也……”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右手突然被一片温暖包裹。幽兰黛尔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次般自然,她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紧紧相握。
“走吧,我送你。”她起身时裙摆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窗外的阳光恰好落在她挺首的脊背上,为天命最强女武神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白砚秋恍惚间觉得,这比任何烛光晚餐的灯火都要耀眼百倍。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穿过天命总部花园广场时,路过的研究员和女武神们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有人手中的数据板“啪嗒”掉在地上,有人差点撞上廊柱,更有年轻的女武神训练生捂着嘴发出小小的惊呼。
毕竟——那可是幽兰黛尔大人啊!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天命最强女武神,此刻居然和一个男人十指相扣地走在阳光下!
白砚秋能感觉到无数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他悄悄瞥向身侧的幽兰黛尔,却发现她精致的侧脸依然保持着完美的镇定,只是耳尖那抹粉色出卖了她的心情。
更让他意外的是,那只握着他的手非但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又收紧了几分,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好了,我该走了。”在登机口前,白砚秋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他本想顺势松开,却猝不及防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向前一带——
幽兰黛尔转身的瞬间,金色的发丝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
白砚秋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回神时己经近得能数清她纤长的睫毛。
温暖的阳光穿过她发丝的间隙,在她湛蓝的眼眸中洒下细碎的金芒,那里面翻涌的情绪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小白,这段时间……”幽兰黛尔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她突然倾身上前,将脸埋进他的肩窝,双臂环住他的腰身时,白砚秋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微微发颤的指尖,“我也很担心你。”
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白砚秋浑身一僵,心脏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停机坪上的风掀起幽兰黛尔金色的发丝,轻轻扫过他的脸颊,痒痒的,却让人舍不得躲开。
“抱歉……”他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珍贵的梦境,“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他的手掌犹豫了片刻,最终轻轻落在她的背上,隔着制服布料能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起伏。
“嗯……”幽兰黛尔在他肩头蹭了蹭,“我相信你。”
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衣领间,带着几分罕见的柔软:“就这样,再抱一会儿好么?就一会儿。”
停机坪上传来飞机引擎预热的声音,但此刻仿佛都远去了。
白砚秋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双臂作为回应。他能感觉到幽兰黛尔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平稳而有力,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可靠。
两人的距离在无声中又贴近了几分,近到能数清彼此睫毛投下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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