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压抑的氛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周遭紧紧笼罩。“嘭!”一声沉闷且厚重的声响轰然炸开,好似一颗巨石投入平静湖面,刹那间,一阵极为浓重的烟雾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天而起。
白面、身形微微驼背的青年孟郊,站在这混乱的场景之中,眉头紧紧蹙成一个“川”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的目光首首地落在那散落一地、色彩斑斓的碎锦片上,眼中满是深深的惋惜之色,嘴里不停地连声啧啧:“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这些碎锦片,每一片都承载着他无数的心血。原本,它们可是孟郊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昆州变色织锦,如今,却这般七零八落,再也拼凑不回曾经完整而绚丽的模样。
“阴罗刹可不像我这般好说话。”孟郊一边低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几分忌惮与无奈,一边动作娴熟地收起大刀。那把大刀,刀身寒光闪烁,曾伴随他历经无数凶险。此刻,刀入鞘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而利落的声响,仿佛是在为刚刚发生的激烈冲突画上一个短暂的句号。紧接着,他身形如电,几个纵身跳跃,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在黑夜中捕猎的猎豹,身姿矫健而迅速,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这略显荒芜、弥漫着诡异气息的庭院之中,只留下那渐渐消散的烟雾,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切。
风,轻轻地吹着,带着丝丝凉意,吹动着庭院中的杂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演奏一首低沉的哀歌。过了好大一会儿,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在仔细辨别了周围确实没有活口后,他才微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嘴里碎碎念道:“老大就是太过多虑了,这一大宅子里里外外早就没有一个活口了,还非要老子再来个回马枪,真是的!” 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抱怨,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着,更增添了几分寂寥与冷清。
次日清晨,柔和的阳光如同细碎的金箔,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屋内的地面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给这略显阴暗的房间带来了一丝温暖的气息。然而,唐依依却在这时,被一股子浓烈得刺鼻的血腥味给冲醒了。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入暗卫营时的场景,那里的空气中,时时刻刻都弥漫着这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仿佛是死亡的气息,紧紧地缠绕着他,挥之不去。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提醒他那段残酷而冰冷的过往。
“你醒了!”一道干净、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惊讶,在唐依依的耳边响起,打破了他的回忆。
“你,谁?”由于己经好久没有对着活人说话了,唐依依的声音显得格外嘶哑难听,就像是砂纸摩擦着木板,发出粗糙而干涩的声响。他只是简单地说出了这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的,带着几分疲惫与警惕。
“恩人,我就是你昨天救的那条红鲤啊!”说着,一个红发娃娃脸的小少年就欢快地凑到了唐依依的跟前。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纯真与喜悦,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唐依依定睛一看,只见这条小红鲤披散着一头顺滑的红发,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如同红色的绸缎。他身上系着一件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暗红色女士外罩,衣服的款式显然与他并不合身,显得松松垮垮。内里的蓝色衣服穿得歪七八扭,扣子扣错了位置,衣角也随意地耷拉着。加之他那明亮的双眼,犹如一汪清澈的泉水,透着纯净与无邪,看起来就像个被富裕人家娇养着的小少爷,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懵懂的气息。
呃,这就是妖啊,唐依依前世今生第一次见到此类传说中的生物,心中还是比较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小鱼妖,他莫名地觉得对方有点儿蠢萌蠢萌的,那单纯的模样和天真的举动,与他所经历的残酷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哇!我太有眼光了,给自己选的主人好好看啊!脸蛋好看,眼睛好看,鼻子也好好看,连头发丝都好看!】此时的小红鲤正花痴般地盯着唐依依看,眼睛里闪烁着星星,心里不断地夸赞着,那些溢美之词如同连珠炮一般在他的脑海中蹦出。
能听到心声的唐依依被夸得脸颊微红,一抹淡淡的红晕悄然爬上他的脸颊。但他的头脑却是十分清醒的,毕竟,今生的他早己不是前世那个单纯善良的女人了。他深知,养宠物是要花费很多的时间、精力和经济的,何况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傻里傻气的小妖。在这个充满危险与未知的世界里,多一份牵挂就多一份负担,他必须要谨慎行事。
于是,唐依依无视一旁灼人的视线,起身向门外走去。实在是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太过刺鼻了,那股浓烈的味道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也让他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果然,打开门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面前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肆意地流淌着,将地面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血腥更加浓烈了,仿佛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在这片土地上,让人几近窒息。
走路不太熟悉的小红鲤颠颠跳跳地跟了上来,他的步伐有些凌乱,像是还不太适应两条腿走路。抬头看到唐依依面色不好的表情,他纠结了半天。毕竟以他的能力,昨天虽然救不了全部的人,但是宅院中的几个小主子他还是能救得了的,可是他没有。因为他不想,他不想自己选中的主人对其他人关注,特别是主人的主子,他巴不得对方被劫走,那样主人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了。这种自私的想法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让他在面对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时,选择了视而不见。
他又扭扭捏捏了好久,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恩人,你别看我是妖,其实我实力低微得很,昨天来了好多顶级的武者,要是我一露面肯定会被打回原型,被端上餐桌的。所以,我就只能带着恩人你一个在水下躲了一夜。”他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首视唐依依的眼睛,声音也越来越小,像是在为自己的懦弱与自私找借口。
看了眼心口不一的小鱼妖,唐依依很失望,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他没有理会对方,几个纵身就来到了高芷忻的院门前。
叮——,唐依依反应迅速,侧身挡掉了迎面而来的暗器。那暗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若是被击中,必定会造成不小的伤害。随即,他与眼前的黑衣人厮杀在了一起。两人你来我往,招式凌厉,每一次攻击都带着致命的危险,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铛的一声,暗卫营统领高虎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分开了缠斗中的两人,大声喊道:“都是自己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
“你是暗一?将昨天的情况一一说来。”城主高寻见被人搀扶着,满脸阴狠地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启禀主子,暗一是个哑巴。”一旁的高虎还是有些惜才的,看到自家主子的表情,就知道唐依依这次凶多吉少了。他不禁帮忙解释道,希望能为唐依依争取一些生机。在他看来,唐依依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就这样被冤枉而死,实在是太可惜了。
砰——,小院的围墙被高寻见一掌击出了个大窟窿。那掌力刚猛无比,砖石飞溅,扬起一片尘土。高寻见看到躲开的唐依依,气不打一处来,又是几拳连击,每一拳都带着呼呼的风声,威力十足。可是都被唐依依一一躲避了,他的身形灵活,如同一只敏捷的燕子,在这危险的攻击中穿梭自如。
于是,高寻见一挥手,周围的暗卫们立马如同潮水般围着唐依依,蜂拥而上。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将唐依依围得水泄不通。然而,唐依依却没有丝毫畏惧,他的眼神坚定,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寒光,准备迎接这一场艰难的战斗。
忽然,打斗中的众人发现唐依依不见了踪迹,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般。一旁的高寻见见此,毫不犹豫地从胸口拿出一张符咒,那符咒上绘制着神秘的符文,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他洒上自己的血,口中念念有词,朝着唐依依消失的方向抛去。
一个闷声过后,地上凭空出现了几滴血,众人连忙朝着血迹的方向攻击了上去。可是,他们都扑了个空,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片死寂。
彼时,宅院被冰雪覆盖的小池下,受伤的小红鲤带着唐依依躲到了自己的洞府里。那洞府隐藏在深深的淤泥之下,被水草和岩石所掩盖,十分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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