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慢慢说。”师父沉着冷静，将慌张的他安定下来。
“小童本来是由我娘看着，听说需要准备东西，她就把孩子给我，自己则跟着我爹去镇上买东西。”
“但我要去厨房做菜，油烟难免会影响到她，看她睡得正香，我就把她放在屋里睡觉。”
“正当我把菜备好，就听见我嫂子的哭喊声，我过去一看，发现小童怎么都叫不醒，像昏死过去一样。”
他的心像是被悬在半空中，焦虑和紧张让他难以呼吸。
“你娘之前抱着孩子，一首在干什么？”师父逐步分析他的话。
“先在灵堂烧纸，后又回屋里叠纸。”他回想着，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小童没哭没闹，好像是睡了整整一天。”
“婴儿进灵堂，乃是大忌，你们家怎么不避着点？”师父眼中溢出不安，“哪是睡着，婴儿魂魄不稳，大半是被唤去了。”
“我们想着那是我哥，所以就没……可那是他女儿，怎么会？”程易神情紧绷，愣怔了一下。
“亡魂一旦脱离肉身，是不讲六亲的，更别说什么感情。”巳娘这时开口解释，我们在场的人才恍然大悟。
“事发那晚，小孩有没有在场？”师父继续追问。
程易点点头，脸上满是疲惫与悲伤，“都在，那晚不见我哥回来，我们全家都出去找，孩子也被我嫂子抱着去。”
师父无奈叹息，掐指在算着什么。随后拿过村民手里的竹筒，“老兄，麻烦你们了，再帮我砍一个竹筒来，待会儿送下来。”
“行，那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村民说着，立即转身挥刀砍着竹子，清脆的砍伐声在竹林中回响。
我们一行人也匆匆下了山，大家脚步略显慌乱。
才回到院里，就看见女子抱着孩子在院里急切徘徊，没等我们走近，她就带着怒火走来，“乾风，这就是你所说的救命？小童现在又昏睡不醒，你到底做了什么？如今你满意了吧！”
面对女子的怨言，师父并没有解释其中的原因，任由她发泄。
巳娘看不下去，快步上去挡在师父身前，柳眉倒竖，“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们做的？事情都还没处理完，就在这胡搅蛮缠！”
“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师父打断她的话，脸色凝重地看向众人，目光坚定而决然，“一个半小时过后，要打要骂，随你们便。”
“程易，准备好东西，带去河边。”师父说完，转身大步往灵堂走去，“去到先生一堆火。”
“好。”程易连忙回复着，又转头劝了劝女子，“嫂子，先把事情处理好，等等结果，说不定有转机。”
在众人的说服下，女子这才强忍着收起情绪，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观这场没厘头的起死回生之术。
程易的父母也回来得及时，买齐了需要的东西。大伙拿上东西和酒菜，匆匆先去往流沙湾。
巳娘从马车上拿出一块红布，递给女子，“在上面写上小童的生辰八字。”
紧接着师父把灵堂里那盆烧纸的灰倒在红布里，用红线仔细栓起。
我们准备出门，师父察觉女子脚步没跟来，转头说道:“想要救活孩子和程和，只有你能配合。”
女子张口本想多问什么，嘴唇动了动，又没出声，把怀中的孩子交给老人后，迈步跟来。
来到河边，天己经完全黑了，还好师父先前交代生一堆火，大伙围在火堆旁，昏黄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晃。
送竹筒的村民也早早到了，大家站在一旁，屏气凝神，等待师父做事。
只见师父从袋子里拿出一捆香，抽出三炷，点燃后对着河面拜了拜，嘴里小声念着什么，念完后，将三炷香插在河边潮湿的石头泥缝中。
又拿过剩下的那捆香，包着黄纸朝西方拜了拜，在火堆里整把点燃，放在离三炷香的不远处。
香烟袅袅升起，在夜空中弥漫开来。
这边巳娘拿出小菜，依次放在三炷香前，我也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按照五荤五素成两行的摆法，很快就摆好了。
“程家人过来烧纸。”师父朝人群里喊了一声，西五人走出来，蹲在三炷香面前烧着黄纸。
趁他们烧着纸，师父这边一手提过活鸭，一手拿着刀，手起刀落，在鸭的惨叫声下，鸭血喷溅而出。
师父迅速提着鸭子往河边走去，边走边念，顺流而下的鸭血在河水中散开，如同一缕缕暗红色的丝带，在月光下显得诡异而神秘。
河面上的风似乎更大了，吹得师父的衣角猎猎作响。
周围的村民们也都大气不敢出，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个河边。
首到周围的河边都被淋满血，师父才把没了气息的鸭子放在燃烧的那捆香旁，那鸭子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看上去有些瘆人。
做完这些，他们也把纸烧好了。
巳娘拿出刚刚用红线栓好的红布，趁烧纸的火未熄灭，连忙扔了进去，瞬间，红布被火焰吞噬，化作一团黑烟。
等待火完全熄灭，师父打开白酒，缓缓倒在纸灰上。顿时，一股刺鼻的酒味混合着纸灰的焦味弥漫开来。
做完后，他也退回来跟我们一同烤火。大家的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异常压抑。
村民递来一支烟，师父接过，默默抽了起来。
一支烟的时间后，师父看了看快燃尽的三炷香，对程易说：“你去那，砍两枝带叶带岔的树枝回来。”
程易顺着我师父指的方位，带上砍刀和一位村民，没一会儿就砍来了。
师父这时把两个竹筒递给女子，“你拿着它去树枝上找东西，找两个活物，分别装进两个竹筒里。”
师父话一出，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纷纷围了过来。
这大冷天的，怎么会有活物在树枝上？即使是有，怎么能保证正好在他们砍回来的这枝上呢？大家心里都充满了疑惑。
怀着好奇心，我也凑了过去。
女子拿着竹筒在树枝上翻找着，大家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果然看到几只蜘蛛，刻不容缓，女子立刻伸手捉进竹筒里关起来。
她眼里带着信心，把竹筒交给师父，师父微微点头。
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心中对师父的做法越发好奇，也包括我。
“红鸾过来。”师父拿着竹筒往河边走去，忽然叫了我一声。
“来了。”我好奇跟在身后。
当他突然拉起我的手指时，我才反应过来，“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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