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星门关合的瞬间，林夜感觉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
他的左腿还卡在门缝里，右臂抱着昏迷的艾琳娜，洛璃的星辉吊坠在时空乱流中划出淡蓝轨迹。
酸海的腐臭味突然被槐花香取代，当他踉跄着跪倒在煤渣地上时，掌心传来的刺痛感真实得可怕——九十年代家属院的老槐树正在飘落黄叶，树根处还埋着他和姜璃小时候藏的玻璃弹珠。
"夜哥！你耳朵要晒脱皮啦！"十五岁的姜璃晃着麻花辫跑来，碎花裙摆扫过墙头"安全生产"的红漆标语。
她手心里躺着颗正在融化的橘子冰棍，糖水滴在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上，"机械厂招工考试要迟到啦！"
林夜低头看着自己起球的工装裤，腰间BB机突然震动起来。
1999年盛夏的热浪裹着机床机油的铁腥味扑面而来，家属院墙上的"国企改革势在必行"标语正在往下掉漆皮。他伸手想摸后腰的星纹，却只触到少年单薄的腰线。
"这他妈......"他刚开口就愣住了。
喉结还没完全长开的声带发出青涩的少年音，远处机械厂方向传来的《咱们工人有力量》广播声震得耳膜发痒。
姜璃突然踮脚凑近，冰棍水顺着他的锁骨滑进衣领："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少女温热的鼻息带着橘子香精的甜腻，麻花辫梢扫过他渗汗的脖颈。
"轰！"
爆炸声从三号车间方向传来。林夜条件反射地扑倒姜璃，二十年后的战斗本能仍在肌肉里叫嚣。
可预想中的气浪没有出现，只有老厂长气急败坏的吼声透过生锈的排风扇："林建国！你又在车间抽烟！"
透过铁栅栏的缺口，林夜看见年轻时的父亲蹲在龙门铣床边。
王建国沾满黑色机油的手正用游标卡尺测量某个齿轮组件，那枚暗金色机械心脏的纹路竟与寰宇鼎的星图一模一样——每个凹槽里都刻着微缩的Χ符号。
"闭环的起点......"洛璃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
盲女的量子态身躯在九十年代的阳光下泛着波纹，手里攥着半截青铜锁链："快离开！时间锚点在松动！"
姜璃突然握住林夜的手。少女的掌心有常年摆弄机械留下的薄茧，把他拽向飘着青烟的车间："我爸说这是给未来准备的大杀器，咱们偷偷......"
话音未落，车床上的机械心脏突然迸发青光。
林夜后背的星纹不受控地浮现，时空裂缝从脚底蔓延，将九十年代的阳光撕成碎片。
他最后看到的是王建国惊恐的脸，以及机械心脏上逐渐成型的Ω标记——那正是薇拉残躯上最后的烙印。
"抓紧！"艾琳娜的尾巴突然缠住他脖颈。
现实如摔碎的镜子重组，酸海的腐臭味涌回鼻腔。
蜥蜴人公主的人类形态正在虚化，金红长发褪成雪白："那扇破门......在吃掉我的时间......"
时空乱流中浮现更多记忆碎片。
林夜看见三年前的自己正在星舰残骸里颤抖，星核碎片刺入姜璃胸口时爆发的青光映亮两人交缠的银丝；看见艾琳娜在奎尔萨圣殿被按在祭坛上，虫族基因注入尾椎时鳞片翻卷的惨状；最可怕的是薇拉——她的机械躯干正在议会实验室的激光网中重组，量子核心被烙上"X-Ω"时电子眼流出的荧蓝液体。
"找到......锚点......"洛璃的量子态开始消散，星辉吊坠裂开蛛网纹。
她的盲眼突然流出血泪，手指向乱流中唯一完好的青铜棺椁："那是我的......"
噬星兽王的嘶吼震碎时空碎片。幽影的机械触须穿透维度屏障，议会特使的投影在每块碎片中狞笑："闭环之外仍是闭环！你们都是培养皿里的蛆虫！"
艾琳娜突然把林夜推进青铜棺椁。她的尾巴在时空乱流中片片碎裂，人类形态如风中的残烛："活下去......替我去看极光......"褪去鳞片的指尖最后一次拂过他胸口的星纹，金红血珠在时空中凝结成珀。
棺盖轰然闭合的刹那，林夜看见十五岁的姜璃在九十年代阳光下转身。
少女的麻花辫散开成星辉，与艾琳娜消散的光点交织成银河。酸海的咆哮声中，他听见机械心脏在1999年的车间里发出第一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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